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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兴旺,首先要做到为大局着想。”
罗岐远点了点头,神色了然。“您大可宽心,岐勇和岐智都是可造之材,我一定用心培养。”
老伯父摇了摇头,紧紧握住了这位最疼爱的远房侄儿的手,“这当然是大局观中的一种……但不是全部。不是全部。”
罗岐远端正了坐姿,神情严肃:“请您示下。”
“我们罗家从江畔纤夫做起,纵横永安百年,靠得不是什么团结;而是多面下注。”
老伯父一边忍受着腹腔内的剧痛,一边向罗岐远交代道:“清末风云突变,我们家拿不定主意跟哪一方行动;于是二房捐钱换了个道台大员,把宝压在大清上;大房给革命党捐款,采购军资。效果你也看到了,罗家的家业不仅保住,甚至还能够发展壮大。”
“到了你父亲这一辈也是如此。二房押宝共产主义,四四年就送我去了陕北;大房觉得南京胜算更大,于是赶着趟向国府表忠。结果情况与我们此前预料的完全相反;这回轮到二房发了家。”
他重重咳了两声,咧嘴笑道:“这回你当上了政法委书记,算是大房第二次发迹了。”
罗岐远听罢,只是握紧了伯父干枯的手。“说不定等我走后,罗家会再回到二房手里;岐勇岐智都是有成大事之姿,岐智的儿子耀宗更是了不得,小小年纪就有大将风范了。”
……
“砰!”
罗岐远忽然从椅子上跌下,重重摔到了地上;他的耳边嗡嗡作响,大腿开始不受控地抽搐起来。
长满皱纹的脸紧贴着冰凉的地面,让他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他知道,此刻再不开窗通风的话,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强忍着对死亡的恐惧,他用尽全身的力量直起身来,跌跌撞撞地重新坐回椅子上;理了理凌乱的衣衫,随即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