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法医鉴定,死因确系一氧化碳中毒导致的缺氧;时间应该是在当天下午两点左右。”

十二月十二日,永安县殡仪馆,张斌看着躺在棺材内,身着正装,低头闭目一动不动,宛若睡着般的罗岐远,心下赧然。“陈主任,事已至此,纪委那边……”

罗岐远毕竟对他张斌有知遇之恩,一路把他从小刑警提拔到南桥派出所所长的要职上;眼下猝然离世,他心中不禁生出了一阵惆怅。

“斯人已逝,按规矩,不再往下追究了。”

穿着黑西装、打着黑领带的陈东莱叹了口气,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场景;县委、县府、人大、政协四套班子的花圈摆在中央,其他各单位的花圈层层叠叠,塞满了两侧的长墙。

“确实果断。这股狠劲如果用在打击犯罪分子上,永安的治安状况估计会比现在好上许多。”

这样一来,远在鱼泉任职的行署专员秘书罗耀宗,就算正式脱身了;陈东莱想到这里,忍不住一阵后悔:他原本还打算借这个机会,好好查一查罗耀宗是否与罗家的系列腐败行为有联系。

只要能证明罗耀宗本人知情,他的政治生命就算彻底结束了;哪怕有行署专员作保也没用,这个经历就会像贴在身后的标签一样,永远无法撕下来,对他的职业生涯构成重大负面影响。

但是罗岐远果断自杀,这件事情就只能不了了之;按组织规矩,只能向外通报是“突发疾病死亡”,该有的丧葬标准一个都少不了。陈东莱甚至还得代表峡山镇党委政府出面吊唁。

早知道就应该劝一劝地区纪委,直接把罗岐远拘留审讯,关在纪委自己的内部场所;只是条件宽松的双规的话,反而给了他这个成全身后名的机会。

“也罢,毕竟算一代枭雄,比滕胜日那个纪委一问话就吓尿裤子的货色,要好上太多了。”

他迈步上前,在罗岐远的遗体前鞠了一躬;还不等他再次躬身,坐在家属席上的罗耀祖突然暴起发难,冲着陈东莱嘶吼道:

“滚出去!政治报复!”

他满脸泪痕,双眼通红,表情狰狞如同恶鬼一般,直直冲着陈东莱猛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