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依然坚持那就是刘海粟自己的东西,与塞尚无关!”
冯至一脸平静地说:
“你们俩不会又在从文兄家里上演全武行吧?这儿地方可不大。”
冯至这冷冷淡淡的一句让大家一下子笑了起来,梁宗岱也跟着大笑,傅雷难得地咧了咧嘴,他轻轻摇摇头,看向梁宗岱:
“绝对不会。前几年我翻译《约翰?克里斯朵夫》的时候,手边没有法文原版书,宗岱就把他的书借给了我,后来我才知道,他借我的书十分珍贵,那是他拜访罗曼·罗兰时收到的礼物,他就这样无私地借给了我,我心里一直很感激宗岱。”
傅雷这些话完全出乎了梁宗岱的意料,本来斗志满满的他一下子涨红了脸:
“哎呀,你提它做什么?这么小的事儿,也就只有你能记到现在!从文兄,他乡遇故知的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咱们俩啊!卢沟桥事变之后,咱们可是挤一趟火车逃离北平的难兄难弟啊!自打那时候起,咱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吧?”
沈从文露出感慨的神情,梁宗岱接着回忆过往:
“我还记得你那时候还扮成商人,你那么文气,哪里像个商人?哈哈哈哈……”
沈从文露出不服的神色:
“我哪里文气?我可是当过兵的!见过几百颗人头的!”
“对对对,你不文气,你善战得很!从文兄,你最近那篇《一般或特殊》我看了,你说得我很赞同,可又讨了骂了,说你这是‘与抗战无关论’!”
梁宗岱话一出口,本来轻松活跃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了,钱钟书看向沈从文,眼神中透着审视和关切,沈从文低着头,笑意虽浅淡了些,面上却仍是平静的。
周曦沐是《今日评论》的忠实读者,《一般与特殊》一月份在《今日评论》上刊出时周曦沐就看了。沈从文在文中反对公式化、口号化的“抗战八股”,主张作家远离宣传的空气,远离文化人的身份,远离战争的浪漫情绪,用作品对中华民族的优劣做更深的探讨、更亲切的体认。他认为这样的文学创作虽然表面上与有宣传和鼓动效果的“抗战文学”无关,却关系到社会真正的进步,需要时间和耐心,需要长期沉默的努力,却容易被误解,受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