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来了此处,想这些已是无用。
文书一看就是十来天,孙同知却一如既往每日来禀告州衙各项事宜,请沈逾白做裁决。
在一众不拿知州当回事的属官中,这位处处以沈知州为先的孙同知便显得格外让人亲近。
沈逾白对他很温和:“我上任已近半个月,还未体察民情,明日我便下乡去看看。”
孙同知脸上微变:“乡下百姓粗鄙,条件艰苦,大人实在不必受那等苦。”
沈逾白大袖一挥:“我乃一州父母官,若不体察民情,如何对得起圣人教诲,又如何对得起君父予以之重任?你不必劝了,明日本官必要下乡!”
待孙同知离开,周显便跟了上去。
孙同知出了州衙,疾步前往一处府邸前,与门房说了句什么,不用通报就从角门进去。
周显抬眼看去,那府邸门口巍峨耸立,朱漆大门外是极高的门槛,门口的两尊石狮子比成人男子还高。
光看大门,这府邸就比州衙气派许多。
孙同知被引到一处茶室,茶香袅袅,只余棋盘落子声。
孙同知垂手恭敬立于一旁,并不敢出声打搅。
男子捻起一枚棋子,置于棋盘之上:“那位新任知州可是有何动静了?”
孙同知恭敬道:“他看了十来天文书,明日想下乡体察民情,冯老,您看这如何是好?”
冯知章眉毛极长,盖住一半眼皮,眉眼极锐利:“既然他自找苦吃,那就好好让他吃一番苦头。”
与之对弈的红面男子却道:“听闻这位新任知州乃是我朝第一个六元及第,怕是不能贸然出手。”
“六元及第又如何,得罪了当朝宰辅,被外派至此,此生已无望。”
“总归还是许多文人记得他。”
红面男子笑道。
冯知章目光盯着棋盘,良久才再次落下一子:“那就要看他懂不懂事了。”
棋子在棋盘上重重一击,声音极大。
红面男子脸上闪过一抹阴狠:“此事我来安排,明日就要给我们这位知州大人好好开开眼界。”
冯知章笑道:“昌益兄若能办成此事,往后我们也不用再冒险。一个注定无法升迁的知州,才能让我等安枕无忧。”
唐昌益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