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畅快来的莫名其妙,与她相处时的欢愉和轻松也来的莫名其妙。我开始总想见到她、总想恐吓她、总想靠近她。
我怎么能靠近她呢,明明决定一个人孤独的。
我怎么能不靠近她呢,她就像熊熊燃烧的大火,吸引着黑暗中的飞蛾。
可最后那根发簪,却佩戴在了阿稷的发间。
那夜除夕宴饮,我端坐在一片觥筹交错里,嫉妒先是自心底一点一点慢慢地升起,紧接着便滔天巨浪般突然将人尽数淹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们不能在一起!于家于国于我、都不能。
但当看见她哭着跪倒在地上,抓着马车轱辘被拖行了数尺之远、只为了求我帮一帮她时,我还是心软了。
被世人唾弃为心狠手辣的我,竟总是因为她而屡屡心软。我不得不承认,我这个人、和我的这颗心,早就不知不觉被她蚕食鲸吞了。
她将环佩还给了我,她被长姊送去了蓝田,她走了几近一载。我曾经不知何为爱意如潮、寤寐思服,可那些极致的惦念让我魂不附体。
我费尽心思将原本十一月的伐齐提前到了九月,满怀激动地冲到了城外见她时,叔白却唤她媛儿。
一刹那怒火烧尽了我的理智,失控下我对她说了于女子而言格外过分的话,后来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疼和内疚却又将我反复碾压。
可我还是不要对她表露心意,谁让她待叔白比待我亲近。
向着齐国进军的日子,是我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至爱与挚友皆在眼前,他们几近快填满我心中多年的沟壑。
那些日子全是美好,除了燕泽那个畜牲。纵使手上血命无数,我也甚少对人使用那样阴毒的刑法,然而于他,却只深觉不足。
我用尽一切手段将她留在了咸阳,我盼望着日日的相处能走进她的心,可她唇边的吻痕却刺眼的要命!
我无法再继续忍耐了,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些一望无际没有尽头的思念中去了。我撕下所有的伪装与高傲向她坦露心扉,但她推开了我。
她推开了我,我负气似的去了骊山筹备春猎,然而那十几日的分离让人如坐针毡。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还是想要靠近她。
那日云阴风重似要落雨的前夕,站在空无一人的街边,我告诉她月出皎兮、吾心悦兮。她的神情从问询转化为羞赧,而后娓娓朝我说道‘与君相同,矢志不移。’
狂喜翻涌着瞬间降临,那一刻,我发誓要困住她一生。
为了能坦荡光明地与她并肩同行,我以诱杀义渠王作饵,逼得阿稷应下了请婚的圣旨。
至于阿稷,作为君王,他可以多情可以无情甚至可以滥情,但他决不能专情。一个能够撼动帝王心神的女人,通常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我从不觉得自己有愧于他,因为他们二人,实非良配。
更何况我已经得到了她的心。即便清楚地明白前路坎坷,我也誓必要飞蛾扑火。我不愿再孤单地独自徘徊在这世间了,我要与她此生相守、我要与她两心相同。
我们成婚的那日艳阳高照,纵使身处在一片绯红的绚烂之中,也恍惚如梦境般朦胧。我何其有幸,终于拥有了那道日夜奢望的火光。
别无所求,那夜脑中只剩下这四个字。
然物极则必反。阿稷终究如我所愿成为了面面俱到的君王,反噬也跟着随之而来。可它来的太快了,快到没能让我同我的发妻好好惜别。
但已然足够了。这场几乎算是偷来的情爱与时光,已足够填平我一切的不幸与不甘。
她的离去早有征兆,我妻是那般的良善赤诚,她如何能够对叔白不管不顾。况且我已是强弩之末,实在不愿让她瞧见身死时的狼狈和不堪。
比起死亡,我更惧怕她的眼泪与心碎。
若我死,能换全数错乱回归正轨,那么我甘愿赴死。只是将她一人抛在这世上,终是神魂难安。
齐鲁之地素来难有西北的凛凛霜风和飞雪。可与她分离的那个除夕之夜,却寒冷异常。
为她写下绢书已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迷离之际,漂泊的半生如走马观花一般浮现在眼前。
那些一一离去的故人,皆在不断地对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