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盏射灯在头顶晃悠,储藏室里,灯光闪烁,众人慌乱。石知睿的香奈儿外套焦痕斑驳,恰似被雷击中的金丝猴,狼狈又滑稽。唐柏舟紧攥雕花刀,手心里的水不断滴落,分不清是蓝鳍金枪鱼的血,还是紧张冒出的冷汗,触感黏腻,令人不适。
“法国空运的松露竟成了水煮菌菇,北海道海胆也化作鼻涕虫手办。”严怀瑾动作迟缓,拎起泡发的鱼子酱,那黑色的液体从指间滑落,在LED冷光下,如同《午夜凶铃》里骇人的水渍,透着诡异。莫辰祎戴着战术手套,蹭过冷藏柜的霜,凉凉的感觉传来,西西里海盐簌簌落入虹吸壶的泡沫,发出细微声响。
“钟钟。”莫辰祎突然用气音在我耳边轻笑,温热的气息扑在耳畔,痒痒的,“你耳后那朵洛神花要是掉进咖啡里,能不能当血滴子使?”我反手将冰冷的虹吸壶塞进他怀里,寒意瞬间从指尖传来。
冷藏室的白雾突然被劈开,唐柏舟那把斩过三千条金枪鱼的刀尖,冷不丁地抵在我鼻尖,金属的冰冷触感让我心跳陡然加快。“小丫头片子,你想用船上这些烂菜叶子变出满汉全席?”“米其林三星变沙县小吃的戏码,我可不接。”石知睿的美甲敲在冻牛肉上,声音清脆,镶钻甲片折射出爱马仕logo形状的寒光。
我踮脚避开刀刃,手指划过货架上的紫甘蓝和冷冻鸡胸肉,紫甘蓝叶片光滑,鸡胸肉硬邦邦的。想起曾经在小餐馆打工时被嘲笑没创意,心中的不甘瞬间涌起,我坚定地说:“松露炖汤改成分子蘑菇云,海胆刺身换成泡沫慕斯。严师傅的刀工能把萝卜雕出金镶玉的效果,唐大厨的酱汁也足以让鸡胸肉cosplay和牛,只要您舍得那瓶82年的勃艮第。”
唐柏舟的络腮胡猛地抖动起来,像触电的波斯猫,又惊又怒。他猛地把雕花刀插进冻肉堆,“噗”的一声,溅起的冰渣子精准落入严怀瑾刚泡的龙井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配菜师!给老子把九号冰柜的松茸酱全搬出来!”
“等等。”莫辰祎突然拦腰把我往料理台带,他应该是接受过专业美学或餐饮管理训练,面对突发状况时才如此冷静,能迅速做出精准决策。战术手套在紫甘蓝堆里扒拉出两盒跳跳糖,“你刚说分子泡沫要加爆炸糖?”冷藏室的白炽灯管突然开始频闪,灯光忽明忽暗,晃得人头晕目眩。
石知睿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踱步而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格外刺耳,她身上的香氛与冷藏室的鱼腥味混合,刺鼻难闻,就像打翻了毒药铺子。她染着焦痕的袖口擦过我的料理笔记,突然停在“用虹吸壶制作岩浆巧克力”那行字迹上。“钟小姐,”她镶着碎钻的美甲突然叩响不锈钢台面,“关于摆盘设计......”
石知睿用美甲叩击水晶杯的声音,比游艇汽笛还尖锐刺耳,直直钻进耳朵里。她香槟色鱼尾裙摆扫过临时拼凑的香槟塔,裙摆拂过的感觉轻柔,十八个侍应生跟着她的碎钻高跟鞋来回奔波。“桌布褶皱必须精确到三毫米。”她捏着激光测距仪扫过餐台,活像米其林密探举着X光扫描仪,“冰雕天鹅的头偏了0.5度,这是给北极熊看的冰雕展吗?”
我眼看着负责灯光的实习生把射灯调成蹦迪模式,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不停,视觉效果十分震撼。姜骁抱着他那盆活体罗勒冲过来时,差点把LED屏撞成抽象派油画。利奥的意大利语脏话和严怀瑾的苏州评弹在空气中激烈碰撞,火药味十足。
“钟小姐。”石知睿突然用美甲挑起我胸前的工牌,爱马仕珐琅山茶花胸针折射出审讯室般的强光,“您确定要在我的主菜区放这种——”她尾音陡然拔高成海豚音,指尖正对着姜骁刚搬来的火山石烤架。
莫辰祎突然从香槟塔反光里探出半张脸,战术手套捏着游艇紧急逃生路线图当指挥旗。“小陈把射灯调到45度仰角。”他食指在虚空中划出斐波那契螺旋线,“桌布换成孔雀蓝缎面,褶皱用唐师傅的雕花模具压出暗纹。”石知睿的钻石耳坠突然停止晃动。二十三个侍应生同时掏出激光尺,那场面,活像黑客帝国全员转行搞室内设计。
当姜骁的火山石烤架被莫辰祎改造成分子料理喷泉时,利奥的意大利脏话瞬间拐成了咏叹调。“莫先生连餐巾折叠角度都能算出黄金分割比?”石知睿的香槟杯终于碰到嘴唇,美甲在验收单上敲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她身后LED屏突然跳出倒计时,整个甲板的气流都随着莫辰祎腕表秒针微微颤动,那股微弱的气流拂过皮肤,带着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