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冯可道与钟琼都是兴安五年的登科进士。
只是钟琼的进士前面多了一个“同”字,面对翰林学士冯可道七字,不免矮上一头。
所以看了名帖之后,不好怠慢,特意换了一身儒服,召见了秋仇,以示读书人之间的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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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秋仇就算没有功名,也会是个体面的读书人,哪成想居然是个腰挎长剑,一身劲装的武人打扮。
若非见他长相俊美,文字功底不错,几乎就要挥袖赶人。
正要应付几句,打发对方离去,谁知来人几句客套之后,直接表明来意,要求他划拨粮食布匹,修缮屋舍床榻,不能让清河的百姓,继续遭受饥寒之苦。
钟琼顿时大为光火,也顾不得读书人的体面,站起身来就要用长辈的架势,好好教训他一番。
钟琼不要体面,秋仇自然不会对他客气,左手往身前一拍,起身之时,一张黄檀硬木的厚实桌案,已经支离破碎哗啦倒地。
这一突兀变故,唬得钟琼张口结舌,话不能出。
若非李大狗与秋仇外貌悬殊,他几乎以为那晚的不速之客,就是眼前之人。
秋仇哼了一声,重申了之前的要求,转身就要离去。
反应过来的钟琼,赶忙找个台阶,拉住他的衣袖,连道是个误会。
又抬出与冯可道的同科之情,想要讨价还价。
秋仇稍加让步,只许他一旬时间,募集物资。
钟县令自然是各种推托叫苦,奈何秋仇不肯让步,一对冰冷的眼眸,不时在他脖颈之间扫上几次。
此情此景,有功名的钟进士,也比不过有武功的秋大侠。
认清形势的钟琼,只好怏怏答应下来,表示愿意说动一些本县大户,捐募一批米粮冬衣。
秋仇也不在乎县里的几位捕快,守在钟勍身边,看着他召集豪绅大户,一番威逼利诱,总算把物资凑了个七七八八。
直至半月之前,河川封冻,总算没有出现大的意外,工程也已完成了大半。
松了一口气的钟勍,这才下令让一众服役的百姓回家过年,至于剩下的小半工程,可安排在开春解冻之后,重新招募人手便是。
秋仇也因此闲了下来,本想回家一趟,奈何捐募物资的时候,他的白马已经卖了,所得银钱也都捐给了钟勍,冬日挣钱不易,尚有余钱过冬,他便暂且留下,等明年河道清淤之事完成再走。
所以此时的他,见到前面差役打扮的人,向这边走来,还以为是县令觉得自己长住不去,颇为碍眼,专门派人来给自己传话。
故此,秋仇施施然静等对方过来。
谁知这满身是雪的差役,走近之后,行了一个江湖礼节,从怀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他道:
“甚幸秋大侠还在此地,不至于让在下空跑一趟,这里有一封您的书信,是从长乐府的六扇门,快马转运而来。”
秋仇微微一愣,还以为是钟县令派遣过来传话的寻常捕快,不料居然是六扇门的人。
又看了一眼对方递过来的信件,从信封上的字迹,可以看出是李大狗的手笔,内心有些惊讶。
‘那家伙怎么和六扇门的人搅合在一起,之前的来信可没有提到过?’
既然是为送信而来,秋仇自然对他客气几分。
道谢之后,接过信件,随手翻转,见背后完好的封泥,是一个龙首图案。
秋仇虽然没有细看过六扇门的腰牌,听送信之人所言,大概也能猜出其中来历。
见对方没有立刻离去,秋仇露出询问神色。
来人呵呵一笑,双手往狗皮大袄里缩了一下,露出了左边腰带挂着的一块铁牌,呵呵笑道:“秋大侠可回房拆开信件观看,在下稍做等候便是,若有回信,正好交由在下一便带回。”
秋仇摸了一下手上信件厚度,估计少说也有十来张纸,内心一笑:
‘果然是李大狗的写信风格,下笔之后事无巨细,言详语尽,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委托六扇门的公人,从长乐府快马转运送来,且先看过之后再说。’
遂一拱手,道:“如此有劳捕头稍等,天气寒冷,不如进屋喝杯热水?”
捕头望了一眼秋仇身后低矮的平房,当心有什么不便之处,摇头拒绝道:
“秋大侠客气,在下不过是从县城走了一趟,沿途奔波劳累的事情,都是其他兄弟们干的,我在这里等候片刻就好。”
秋仇历来不喜与官府之人交往,听此也不勉强,点了点头,道一声有劳,转身回屋。
关好房门,仔细检查了一遍封泥,看不出有人动过的痕迹,于是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粗略看来不下十一二张。
移步站至窗前,抖了抖信纸,轻轻展开,将第一页凑到眼前。
果然是李大狗的写信风格,既没有敬称,也没有明显的分段,甚至在信纸的开头,连个问候词也没有。
一种写信之人就在眼前的感觉,像是竹筒倒豆子般,有说不完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