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仁对许市令给的结果并不满意,积攒已久的情绪,让他简直要失了理智,直接找上门去,可最终还是却步了。
找上门之后呢,叫许市令给换一个他满意的职位,还是叫许市令把之前收了的银钱都还回来?想来无论哪种,闹到最后,他褚仁这辈子的仕途便都算是彻底完了。
正当褚仁在家中纠结的时候,王氏和褚家人却开心得很,不仅如此,他们还恨不得立刻就叫褚仁去上任才好。
那日褚仁在自家院门前,接到许市令派人送来的口信儿时,王氏就在身边,自是也将自家长子要去县衙做官的事儿,听了个一清二楚。
王氏不懂得什么官职和品级的,只知道褚仁就要去县衙当差了,是以并不能理解褚仁那满脸的隐忍和愤恨。
“阿仁,你咋了这是?这是好事儿啊,天大的好事儿,你咋还不高兴?”
褚仁只觉得全身的气血都涌上了头顶,压着嗓音嚷道:“阿娘可知道这市啬夫是做啥的?”
“做啥的?做啥的不都是衙门里的官老爷?”
褚仁深吸了几口气,咬了咬牙道:“屁的官老爷,这市啬夫就是个巡街,巡市的杂役,和那些在集市上的市卒一样,都是些做杂活的。”
王氏去镇上的集市时,是见过市卒的,他们也穿着和捕快一样的衣服,不过胸前绣着的字却是不太一样,王氏不认得字,不知道那是个“市”字,不过瞧着他们在集市上管理那些出摊卖货的商贩,吆五喝六的,仍然觉得牛气得很。
王氏还是多少有些了解自家儿子的,瞧见褚仁眼下这般样子,便猜他兴许是放不下自己举人,读书人的架子,觉得这官小了些,忙劝道:“巡街的咋了,那苍蝇再小它也是肉,你别说是这正经的衙门里的官职了,就是在那衙门后院扫个院子,怕也是好些人争着抢着要去呢。
我看那管集市摊子的没啥不好,哪个小贩想去集市上卖东西不都得听你的,到时候咱让谁去谁就能去,咱瞅谁不顺眼,就断了他的财路,要你阿娘我说,这可是个顶顶好的差事,那些做买卖的油水不比谁都多?
再说了咱家都搭进去多少银钱了,好不容易等来了这官职,你这不去了,那些银子可咋整?”
要放在往常,王氏是万万不会这么和褚仁说话的,眼下也是实在有些急了,她这么些年辛辛苦苦地供他念书科举,不就是为了他日后能当个一官半职的,好叫自己过上好日子嘛。
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这机会,褚仁竟还嫌弃,不想去做,王氏必定是忍不了的,科举不继续考了,这官又不做,那想干啥,总不能就这么继续在家混吃等死不是?
王氏嗓门大,这一番话很快就把褚阿爷一家子,都从屋子里吸引了出来,众人一问事情原委,纷纷劝解起了褚仁。
这还是褚仁自打中了秀才之后,头一次碰到被全家反对的情况,到底是如今的境况不同了,以往包括褚仁自己在内,全家都盼望着他好好念书早日高中,盼着他能带着全家飞黄腾达,那时自然是什么都紧着褚仁,什么都依着他的想法。
可如今在褚家人看来,褚仁已然是高中过了,既然不打算继续科举,那便到了回馈家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