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我没事...是烟的问题。”
杨佳明打开窗户,把那半截烟递给老桑,抽这个他反而不咳嗽了。
老桑说,他抽了一辈子廉价烟,换好的反而不习惯。
他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色,那些鲜活的身影对他而言是那样的目不暇接。
“我啊,吃不惯好的,用不惯好的,连烟都抽不了十块钱以上的,活该一辈子苦命。小杨啊,你还记得刚来的时候,我和你说的话吗?人活着都是有惯性的,在同一片土壤扎根太久,会逃不出来的。”
老桑在窗沿上磕了磕烟,苦涩地笑道:“我没文化,琢磨了一辈子,也就琢磨出了个这。”
“已经很了不起了。”杨佳明低头喃喃。“很多人活一辈子都活不明白。”
“是啊,小杨,短短一个月你就从工地这片泥泞中逃出来,可真是难得,我一直觉得,这片工地,这片土壤,乃至你这副身躯,都是束缚你灵魂的枷锁。小杨,我能感觉出,你向往的,是更高远的天空。”
“是吗...”杨佳明局促不安地攥着手,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不知道一个老民工为什么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但还是尊重为好。
老桑:“对了,我儿子的事,你调查了吗?”
杨佳明颇为不好意思地说:“还没有,最近总公司的事特别多,一直忙不过来,不过林源现在挺重视我的,一直在提拔重用我,等我接近了权力的中心...”
“恐怕啊,等不了到那么久了。”老桑苦笑。
“多少人禁不住权力的诱惑呢?小杨,不过是我有求与你,只但愿到了那时,你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
“知道了。”
杨佳明离开时,他轻轻关上病房的门,但在关门的刹那,他看见老桑的身子如失重般直接倒了下去。
第二天下午,老桑永远地离开了他。
杨佳明虽说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但还是坚持请假去见了老桑最后一面,火化炉的等候厅内,他再一次见到哭成泪人的李春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