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到晌午,两人干了一上午活,都有些饿了。田青青直起身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望向村口的方向,说道:“大嫂怎么还不来送饭?都过了晌午了。”
赵石头也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看了看天,说道:“怕是家里有什么事儿耽搁了,要不你回去看看?”
田青青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农具,沿着小路往家走去。刚走到二哥二嫂家的院门口,就见一群人围在那里,喧闹声不断。她心中一紧,赶忙挤了进去。
只见公爹赵老头和婆母冯婆子正站在院子里,对着二哥赵二石和二嫂王大丫怒目而视。
冯婆子双手叉腰,嘴里骂骂咧咧:“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东西!赚了几个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两个老东西?不就是分家的时候少分了些东西,就记恨我们到现在!你大哥在外服徭役,让你们去地里帮下忙,你还推三阻四的,你们还有没有点兄弟情分?”
赵二石涨红了脸,辩解道:“娘,你怎么就不讲理呢?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要去镇上做生意,这几天正是关键时候。大丫又怀着孕,身子不方便,我哪有空闲去地里帮忙干活?再说了,三弟和三弟妹一大早不就去地里帮忙了吗?你们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赵老头在一旁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别拿你三弟说事儿!你们兄弟俩都一个德行,没一个孝顺的!我们辛苦了一辈子,自己的东西难道还不能做主了?把你们养大,又给你们娶了媳妇,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俩兄弟了?就为了分家这屁大点的事情,就怨我们两个老东西到现在。”
王大丫站在一旁,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脸色煞白。她本就怀着身孕,情绪容易激动,此刻听着公婆的责骂,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咬了咬牙,说道:“爹、娘,你们也不能这么偏心吧?平日里有什么好处都想着大哥,现在大哥不在家,就把这活儿都往我们身上推。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啊!我和相公去集上摆摊,也是为了日子能好过些,您们能不能讲点道理。”
冯婆子呸了一下:你别以为怀了孕,我就不敢骂你了,我们俩个老东西还没死,你们就敢不管你大哥大嫂死活了,都是几个喂不饱的白眼狼。”
王大丫此时也顾不上自己已然怀有身孕,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和怨气,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她本就是个泼辣性子,如今又被这两个老东西这般无理取闹,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此刻更是不管不顾,双手叉腰,冲着冯婆子和赵老头便大声嚷道:“你们俩个老东西,今日这般寻来,是要作甚?平日里你们偏着大哥也就罢了,她走到赵老汉和冯婆子面前,如今怎么,我和相公今日没去地里,你们就这般容不下我俩?”
冯婆子一听这话,眼睛一瞪,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回道:“你这没良心的泼妇,你大哥家农活忙不过来,你身为弟媳,帮忙不是应当的?如今倒好,躲在这屋里享清闲,还有理了?”
王大丫冷笑一声:“享清闲?我每日在镇上忙得脚不沾地,为的是啥?还不是被你们逼的!当初分家,八千多斤粮食,你们给我家和三弟家才分两百斤,你们俩个老东西也不怕遭天谴!你们可曾想过,就那点粮食,他们兄弟俩怎么过日子?莫不是在你们眼里,粮食比儿子还金贵?”
一旁的赵二石亦是满脸怒容,他强压制住自己的怒气,虽平日里有些圆滑,但此时也被也被爹娘的无理取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紧握着拳头说道:“爹,娘,我和三弟到底还是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这般作为,实在让人心寒。我们退让到现在,就是不想撕破脸皮,让旁人看笑话。”
“你们两个老东西,还有完没完?分家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偏心大哥的,你们心里不清楚吗?这一年多来,我和二石在镇上摆个吃食摊子,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为的是啥?还不是被你们逼得没办法,想讨个生活!如今我们日子好不容易稍微好过点,你们就看不顺眼了,是不是?”王大丫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小院的宁静,惊得院中的老母鸡咯咯叫着四处逃窜。
冯婆子一听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双手颤抖地指着王大丫,嘴巴一撇,扯着嗓子喊道:“你个没良心的贱蹄子,不孝顺的东西,咋跟长辈说话呢?家里爹娘的活计,你们作为儿子和儿媳,去帮忙不是应该的吗?今天老三和老三媳妇都去地里了,就你们躲在家里偷懒,你还有理了?”
赵老头也在一旁附和着:“就是,就是,我们赵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泼妇进门,真是家门不幸啊!以前看你还是过好的,做事麻利又勤快,别以为分了家就把你没办法了,不孝顺的东西,咱老赵家随时可以休了你这个懒妇。”
王大丫听着他们的责骂,心中的委屈和怨气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不顾自己已经怀孕数月的身子,向前走了几步,逼视着赵老头和冯婆子:“我偷懒?自从分家后,我和二石什么时候偷过懒?这镇上的吃食摊,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准备食材,忙到天黑才能收摊回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你们呢?大哥大嫂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种地,你们还帮着他们带孩子、做饭,家里的好东西都紧着他们。我们呢?逢年过节连口热乎的饭菜都吃不上,这就是你们的公平?”
冯婆子被王大丫说得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面子:“那、那也是老大一家辛苦,我们俩个老东西是跟着老大,靠你大哥大嫂养老,而且你们在镇上能挣几个钱?还不是靠家里给你们分的两亩地过日子。”
王大丫冷笑一声:“挣几个钱?我们挣的钱可比大哥他们种地多多了。如果靠你们分的两亩地过日子,你就等着我和你二儿子去喝西北风吧?”
冯婆子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仍强撑着说道:“你们莫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当初分家,我们自然也有考量,都是照着规矩来分。你们大哥是长子,分家应当占大头,而且老宅这边人口多,负担重,自然要多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