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恒脸色立变,然而起身却比别人慢了半拍,只得硬生生旁观盼妤从身后冲上前去。
“别嚷!坐着!”盼妤脱口向后方轻叱,自己则顺利抵住男人单薄的背脊,她环臂捞起一时塌软的细瘦腰身,在一并后退的动作里小心翼翼助他坐倒在床沿。
顾梓恒满脸阴沉不语,但与薛承觉对视后竟能克制,他还是起身坐到了薛纹凛另一侧,“义父,你千万别逞强。”
他不容拒绝地搭起薛纹凛的脉,还没品出结果便端出一副凝重脸。盼妤难得与宿敌同仇敌忾,蹙眉冷冷地道,“凛哥,我知道你担心司徒扬歌的处境。”
“狡兔尚有三窟,他可并没有自以为丧家之犬,你何必替他可怜?你明知道,你的顾虑我都懂,是,不信我能处理好么?”
她说到最后尽量斟酌字句语气,多少还是有种怯怯的意味。
薛纹凛心思太深,除却保证不会伤害到其他人这一条是稳稳的,其他简直猜不到薛纹凛到底在想什么。
薛纹凛微收下颌,额头光洁又蒙着一层莫名阴影,仔细分辨竟全是密密细细的冷汗,昳丽深秀的五官在此时浅敛了锋锐,怎么看怎么有种柔弱无辜的气质。
柔弱虽是身负病痛营造的假象,无辜倒是真的。
薛纹凛其实没有太多复杂的念头和想法,他的祈愿亦是三境最好最平衡的状态。
一则司徒扬歌比那个女人的儿子更适合做国主,二则薛承觉御驾亲征也有绝不可成行的理由,至于他自己所探寻的隐秘,于他人是探宝之旅,于薛纹凛而言不过和往昔做了结。
这些想法付诸行动上,不免让人误会他过分参与军务,过分关注皇帝的行为指向,过分在意前朝异动,还过分在乎司徒扬歌的生死。
薛纹凛叹声气,不知如何解释,只道,“孤当然相信扬歌还有后招,孤关注这件事只是因为,因为——”
他难得怔忪,往下竟再接不起话,他只好抬手再去抚额,安抚着太阳穴的轻轻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