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亲历者,当事人又缄默,于是他就想通了。
人,生而为己生。既如此,他的执着追寻何必是长辈他人?
薛承觉仰面望着男人微微出神,他却没发现背后还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正看着他。
盼妤蓦地开口,“西京本就是马背上闯出来的沃土,当皇帝更不是处处就得爱惜性命到这种地步,只要时机得宜,御驾亲征必裨益长远。”
她出声可不是为了替儿子解围,相反,她就是太了解眼前这叔侄俩的秉性。
薛纹凛在避世之道上一去拉不回,别看他现在愿意坐着好声好气听小青年们神侃,其实心中多半存着要还司徒扬歌人情的念头。
而这一点,那俩猴精应当心知肚明。通过几日默默观察,盼妤正是看出二人在绞尽脑汁拿军务吸引薛纹凛注意力,她沉默并不代表赞成,只是纯粹不想惹火上身。
惹薛纹凛的怒火无异于搬石头砸自己脚,此前辛苦扭转的印象势必前功尽弃。
她有时不免暗自庆幸,薛纹凛到底还愿意维护旧日情分,如今不管目的如何,从态度到脾性都徒添几分松软与柔和,世间没有任何稀世珍宝能替代这点好不容易得到的对待。
她有时又觉得怅惘,本来护短是薛纹凛刻进骨子里的天然属性,即便薛承觉那徒儿过去操蛋了些,但不妨碍叔侄俩下意识的互相维护,也没有改变薛纹凛带出年少有为的君主。
但若这位君主一味犯蠢,自己非要在薛纹凛的底线上反复横跳,下场可不见得好。
偏生她嫉妒心起,原是见不得儿子在薛纹凛面前得好大脸面,但就是怕这夯货真把薛纹凛惹怒了,人家记仇凑一双不说,届时不顾及安危干出什么来,那就来不及后悔了。
薛纹凛方才此言已暗指反对皇帝任性挂帅。但属实而言,未来局势不明朗甚至恶化的方向鲜明,皇帝亲自出动赤爵卫,重现“二卫雄霸”也许就是可预判的未来。
薛纹凛揉揉眉心,这动作不但没有令身心暂得放松,反而无端激发胸口绵密的钝痛。
他赶紧呵口气,再想吸时却哽在半途,脑海立时暴出一股黑雾,身体虚晃了一瞬,再也控制不住平衡地往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