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纹凛步履稳重,眉容平静,身姿昂然间带着熟悉的清冷。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朝席前的座椅,不发一语地坐下。
年轻的帝王只顾瞪圆了双眸,他承认自己已无法维系冷静和自持。
薛承觉抿紧了薄唇,几近失语。
实在是,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薛承觉一直将朝会当做工具,主要是用来气气薛纹凛,万一能给到难堪就最好。
他总是存心在朝会上姗姗来迟,通常赶上不同派系的大臣们正争论得面红耳赤时,便心怀喜悦地歪在御座上看戏。
但研究政事实在太枯燥了,大臣们其实很少因为自己的出现打乱奏报节奏,君臣都能从善如流,却只有一人,始终坚持着一种近乎执拗的仪式感。
众臣在他的领头下跪呼万岁,一度被薛承觉称之为“伪善的敬畏”。
那么想跪,那就一直跪着吧。
薛承觉每每怀揣恶意地这么想着,期待自己这位治军甚严、对法度最是看重的皇叔能拿自己怎么办。
这种幼稚的故意作对从来得不到当面回应。他就仅仅收获到那一瞬间的快乐。因为薛家的男人睚眦必报,薛纹凛表面当作无事发生,朝会后便会变本加厉给自己课业赏赐一顿“加餐”。
殿中因为薛纹凛的出现,进入一瞬间的安静。
御史庭众言官四目相觑,仿佛对望间从同僚身上找到了无穷勇气,纷纷朝着薛纹凛的座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磕起头来。
他们要死谏!
军枢处一众武将:“......”
他们的主帅不发话,只需三缄其口即可、
但禁不住齐刷刷看向那个男人。
薛纹凛犹如高僧入定,任凭一群人呜咽哽噎,也懒于施舍一个眼神。
他虽与这群爱动嘴皮子的文官不太对付,但却从不有意为难,反而对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极为敬重。
他面庞秀丽如玉,平日就极少笑意,可还能称作平静,如今仿佛笼罩了一层冰霜,令人更加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薛承觉沉默半天,一会觉得自己在看一场闹剧,一会心生不忿,一撞上薛纹凛的脸,那份怨怼又莫名被冲散了。
不知道他的皇叔,此刻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