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心截然

厌骨 岸壳 2241 字 11天前

一个生在深春隐世,一个生在砭骨寒冬。

一个要攻,一个要守。

却像是置换了命理,一个理应向善的人,却成了万代恶鬼;一个理应从恶的人,却成了青灯一卷。

其心截然。

万苦辞振振有词:“世间之尽,毁即新生,这是休忘尘心中所想;世间苦痛,难以泯灭,匡扶公正才为延绵之道,这是风浮濯心中所想;万般皆苦,生有无奈,死亦长存,重获自由——这是我的心中所想。”

他眸光一定:“那你呢?望枯。”

望枯原先听东西、见世面总有一知半解,今日听他说解,却耳目一新。

望枯:“我应是没有心中所想。因我明白,今日是今日,今日不复明日,明日不复后日。哪怕我死了,天道亡了,世间也不会为我们停下一刻。”

她像是在乘轻舟,一过崇山,二逢桃源,然三豁然开朗,收来半载落樱,却不谢芳华。

“我只知,世事皆空,顺其自然。存活这一辈子,无外乎一个冲劲,一颗初心,一日三餐的粗茶淡饭,三五相识百年的挚友,几百上千个理应记着的瞬间,和,事事忠于自己的本性。”

“但如今我都有了,我还想继续拥有它们——这便是我所想的。”

所遇再浩大,也终要归于平淡一生。

万苦辞先愕然,后释然一笑:“说得不错。”

望枯意外:“万苦尊在夸我?”

万苦辞偏头:“……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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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世两百年,没一步路白走。

难怪何事都会交于她手。

——他万苦辞,就算有心夸了一句,又能如何?

……

“娪”是木头桩子一个,喝药润不上身,若是反其道而行之,修葺人间六州,指不定还有几分功效。

后来,望枯还是盘问吹蔓才知,那日沃元芩为她烹的药里,压根没有草药,却是兰入焉符咒烧焦的碳灰水,为固她体内邪气而喂——

难怪望枯这般食不知味,沃元芩也心虚似的,再不去她跟前叨扰。

天道虽灭,可鬣狗用了几百年铸造的繁华,仅用短短七日便毁了个干净。又因死伤无数,成了多少妖怪的伤心地,哪怕侥幸存活的,也走了大半。

鬣狗抽噎不断,在废墟之上一路磕头时,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我不该偷盗蛊族母树,恳请上苍看在我这辈子只做了这一件罪孽事的份上,放过游风城所有百姓。”

直至某一日头破血流,才被水蛭妖捡回将晚城,给了他一个从头再来的时机。

游风城虽为荒城,但不可置之不管,若打理妥当,才会免于给与之相对的将晚城平添纷烦。

因此,风浮濯停驻多日,为用梵音抚慰亡妖。又听闻渡水灵力丰厚,便端坐此处弹奏结靡琴。江上清风也觉欣愉,帮他吹散游风城上久不挥散的黑烟,相得益彰。

万苦辞也与他里应外合。原本妖怪是不下魔界的,不知他略施什么小计,让死亡的妖怪们都成了若生堂一笔,再活一遭。

至于那落入护城河的金粒,万苦辞传唤将晚城百妖,坦白内情——“这笔钱不是你们的,若是贸然拿过,死的必定是你们了,明白?”

将晚城的妖怪们见识短浅,手上拿了这些东西也无福消遣,当即接纳了“钱财会不翼而飞”的缘由。

偏偏苍寸贼心不死,求着风浮濯将自个儿带去游风城,只身入水打捞半日,还是空手而归。

苍寸想一夜,仍旧纳闷:“这护城河的水儿烧得只剩几丈深,却一粒都捞不到?那金粒我可摸过的,附着了妖力,大火再狠,也不可能浑然烧完!”

望枯叹气:“师兄,可这是天道的业火。”

往开了说,哪怕望枯不易残害,就是被此火欺压上身,也会死上千百回。

苍寸啧了声:“天道的业火虽强!可这河水也并非那么简单!渡水与这水很是相仿,倦空君都觉察到灵力了,才借水传声,可这金粒就是丁点不剩!绝对有问题!”

望枯作噤声状:“师兄,莫要吵着席咛师姐了。”

苍寸满不在乎,坐在板凳上专心嗑瓜子:“席咛都昏聩多少天了!还差这一时么?得了,你就是说不过我!”

望枯梦里的那一剑,并未因为伤了休忘尘,而让席咛有所好转。这一处与望枯那竹苑对照的梅苑,恰是她的昏睡之地。

而之所以唤它为梅苑,是因院前耸立了一枝萎靡不振、剜空树身的腊梅。还弯腰落在席咛窗头,细道今时晚春。

望枯成日来与席咛说说话,常会碰着小荷。当初望枯尚且昏睡时,他就为赚两份钱,在竹苑与梅苑里两头跑。还隔三差五跑去外头接晨露喂给席咛喝,脸色倒是肉眼可见地养红润了。

眼下,他正于旁处托腮看二人拌嘴,谁知望枯会寻它发问:“小荷,你这些天喂给席咛师姐的露水,都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