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间瞥到难得忧郁的龚饶美,许是觉得少见,便回头问她“怎么了”。来时还挺兴奋的,回时就换了一个人。
龚饶美将视线从旁扫过的风景中挪回来,看着张八两直白地吐出烦恼。“听说那个犯人是个表面上极老实本分的人,万一,我爹娘要我嫁的男人也是这样的,怎么办?这世上虽然没有纯粹的善与恶,但怎么能知道一个人他内心到底如何守住界限呢?”原来是被蓉贵儿的事触动了。
“无从得知啊,”张八两撇撇嘴,想到就说,“别说旁人摸不清,估计就连本人有时都弄不懂吧?不是有这种情况吗?某件事你做完后质疑自己,心想‘方才我怎么会这么做’。自己都弄不懂自己的事情,旁人怎么能懂呢?”
“那不就只能碰运气?”
面对少女的讶异,张八两不以为然。“你别庸人自扰了,只是说媒而已,八字没一撇呢,自己吓唬自己。”
说完,见牙尖嘴利的龚饶美今天竟没应话,他惊得赶紧回头。“你真打算嫁啊?”
向来笑脸迎人的丫头难得带了愠色,瞪他,回说:“别瞎说,事情古怪得很,没那么简单。”
“古怪?什么古怪?”这一说勾起了张八两的好奇心。
倒是他身后的沈竹声开口回了话。“听说那家人做生意,我就托父亲在商会的关系帮着打听了一番,发现了一些端倪。”她看了看龚饶美,在对方点头后才又说,“那家人经营了一家砂石厂,可实际上早已破产了,仅仅是个空壳子而已。”
“那他提什么亲?来骗钱啊?”张八两嚷道。
“我家又非大富大贵的,哪来钱可骗,你且听着吧。”龚饶美山猫一样呲他一声,倒叫他高兴起来。
沈竹声接着说:“怪事就在那砂石厂不知遇了哪家贵人,竟突然间又活了,而且就在他们上门提亲前不久。我跟拙丫头合计,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就同她说此事先抻着,再细查之后决议。”
张八两不解:“这么蹊跷?那还决议什么,直接推了不就得了?”
“没有那么简单,”龚饶美叹息他单纯,“那家人似乎早年与我爹娘是旧识,虽说多年不来往了,但也有些交情在里头。我娘又说做生意难免有大起大落之时,全不在意。她好像还挺满意那家儿子的,很是想结下亲事。我爹虽然没明说,但也没完全站我这头,而且他向来都护着我娘,也算已经站过去一只脚了。”
少女的忧愁连一心沉浸案情的晁荃如都牵动了,他忍不住开口问说:“拙丫头,那户人家可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