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舞厅稀客

纸秋官 万绍博英 2338 字 14天前

于是她认真回想,说:“我确实听说过客人有聊起谁家倒霉事当下酒料的,但也只是匆匆一过,没往心里记,实是想不起来了。”

铃语这么说的意思并不是故意瞒着不讲,借此让晁荃如砸钱帮她“回忆”。放旁人处,这种小伎俩使一使能算是个情趣,可晁荃如这里行不通,他不心疼钱,不代表他喜欢被人戏弄。铃语拎得清轻重,越是像晁荃如这样聪明透顶心思深沉的人,越要坦诚相待越能换得对方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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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想不起来了。”她也觉得有点儿遗憾,毕竟是能在对方面前争脸面的事儿,“我留心打听着吧,如果这些拆白党还在胶澳商埠躲着,总是要再出来骗钱的吧?”

“这很难说了,”晁荃如道,“今日是我莽撞,打草惊蛇了。”

“警察呢?下通缉了?”

“刘巡长确实上报了,接下来不出意外应该会在各个关卡车站港口仔细盘查。”晁荃如另有担忧。

起初他担心这帮歹人会趁机逃窜至外地,可细想,胶济铁路因为车祸被封,且往西一路皆是饥荒灾区,并非安身之所。最好的捷径是走水路坐船北上关东或南下江浙,但这也有新问题——一来路途遥远路资昂贵,二来那女子刚刚才在船上犯下案子,港口必为调查重点。如此便是进退两难,晁荃如代入自己来做选择,自然宁可蛰伏一阵子,躲过风头再伺机行事。

但躲着也不意味着警察能轻易搜捕到这些人归案,反倒是人口繁多鱼龙混杂之地最是难找。区区三个人,又极擅长伪装,悄无声息地隐藏自己何其容易。

铃语见他双眉紧锁,也少见他为了某事露出如此烦恼的表情,于是宽慰道:“这被刘省三巡长给咬住的,还能真个跑了不成?我可没听过他手上还有抓不住的犯人呢。”

刘省三的杠头劲儿在胶澳是有些名号的,上头的人又爱又恨,下头的人又敬又怕。舍浓丝舞厅在潍县街派出所的管辖范围内,自然个个识得那出了名的黑脸护法金刚。

“莫要小看了这伙人,可滑溜得很。”

“再滑溜能赛得过泥鳅?”铃语笑说,“六少可抓过泥鳅?”

晁荃如不解地望向她。“不曾。”

“小时我们抓泥鳅都用一种法子,百试不爽。”铃语像是回忆起了趣事,眼中竟有些许童真的光亮,“把辣椒磨碎和米糠炒香,和着泥浆拌在盆里,再把盆趁夜埋进水塘子里,也不用看着,第二天去刨,泥鳅保准钻了满盆,一抓一个准。”

晁荃如眯了眯眼,倒是听出了门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撒饵?”

“六少不妨试试。”铃语点点头,“我是个粗人,太复杂的也不懂,至于怎么个撒法六少必定比我想得明白。我只知道,只要泥鳅还在水塘子里,定然钻不出那个盆子。”

铃语笑面如花,确有几分纯真在脸上。可晁荃如看得明白,她这是揣着聪明装糊涂,话说到了点子上又不抢风头。

“好啊,”晁荃如应声笑说,“那便试试你这个好法子。”他不是嘴上说说,是真心觉得这主意不错。

那伙人的原计划中是要骗得孙老板夫妇信任捞上一笔大钱的,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肯定不会甘心。惯于行走江湖行骗为生的人可没有适时收手的道理,这个甜头没尝到,自然会盘算其它甜头。况且躲着也是要花钱的,仅从宋伦义身上榨取的那些银子能支撑三个大活人吃上几天?

只是这回吃过了亏可要长记性了,至于这个饵究竟怎么炒,这个盆到底怎么埋,他可得好好计划一番。

晁荃如仰脖饮了酒,脚下有路,眉头自然舒展了许多。铃语从旁看在眼中,也有几分小得意,知道今天到手的彩钱不会少了。

对方心情转好,她胆子也大了些,牵起男人的手欲拉他起身。“我们去跳舞吧?总坐在这儿交头接耳,也怪引人注意的不是?”

晁荃如本是要拒绝的,但转念想想偶尔也确实要做做样子,便没抗拒,顺着那力气站了起来,任由铃语将他牵进了舞池。

舞台上的乐队奏着时髦的调子,舞池里的人们转着时髦的圈子。男女偎依,随着音乐旋转踢踏,酒气香气热气混在一起就是一派靡靡之相。

晁荃如的舞步都是年少时混场子学的,这种在晁家家训中被定为伤风败俗幽伏冥诛的事情必定不会找老师专门教授。但晁荃如拜习武所赐,学得很快,也跳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