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不倒是钟朔捡回来的。”他停顿了下,又道,“不是你买来送给我的吗?”
吉祥歪着脑袋:“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可是不小心摔坏了,那就留我自己玩儿吧。改天再给你挑一件生辰礼物……”
“不用,这件就行。”裴砚舟看她抱在怀里不松手,低声催促,“别碰了,快放下。”
“好好,知道啦。”吉祥假装顺从放回去,趁他不注意又拿起来玩,惹得他眉毛拧成麻绳。
来回逗他几次,吉祥才把木偶翁放回原处。
有意思,他小气巴拉的样子百看不厌呢。
夜色如墨,静谧长街上鸦雀无声,沿街低矮棚屋悬挂着红灯笼,在冽风中忽明忽暗晃荡起伏,如同鬼魅窥探人间的血眸。
“寅时五更,平安无事!”驼背老更夫沙哑的声音响彻夜空,他笃笃敲响手里的竹梆子,拖着疲惫脚步蹒跚前行。
日与夜交替之时,兴与衰交迭更替。
老更夫缓慢穿过凄清街道,他每往前走一步,身后紧随着骤然一亮。华灯璀璨耀映穹宇,将他那苍靡残影湮没殆尽。
笙乐悠扬妖冶,青烟袅散醉香扑鼻,光影变幻似打开时空隧道,顷刻涌来天南海北的奇人异士。
满脸油彩的侏儒将通红烙铁吞进腹中,手舞足蹈地咧嘴嬉笑,吐出舌头朝路人喷火。
袒胸露腹的汉子游刃有余把玩银环蛇,缠上自己脖颈来回炫耀,徒手剥蛇皮剖蛇胆。
红纱美人赤足在街上扭腰摆胯,媚眼如丝揭开流苏面纱,冷不丁撕下自己那张娇艳脸皮,变成虎目猩唇的络腮胡大汉。
“哈哈,太有趣了……”吉祥在人群里兴奋张望,“早知道鬼市这么好玩,我还没事睡什么觉啊!”
裴砚舟一身玄衣戴着鬼脸獠牙面具,风度翩翩卓然不凡,杂耍的变脸的都往他身边挤。
“快走。”裴砚舟揽臂将吉祥拥进怀里,长指扶正她歪斜的雀翎眼罩,“毒蝎子卖完药就收摊,去迟就找不到人了。”
毒蝎子是倒卖药材的老手,朝雾街就属他一家独大。如果他手里没有绝魂散,跑遍鬼市也不可能找到。
吉祥想起正事,额头贴近他怀里乖乖配合。
魏平乔装成小贩在前头带路,一行人东拐西绕直奔朝雾街,寻摸半晌打听到毒蝎子的老巢。
阴暗潮湿的棚屋里杂乱不堪,窗沿上快烧完的白烛苟延残喘,烛芯淹进蜡油里奄奄一息。
裴砚舟止步在门外,示意魏平先进去打探。
魏平扬手掀开油腻的布帘子,警惕地来回扫视,随手拨亮烛芯大声喊有人吗。
良久,屋里走出来个独眼龙老汉,花白头发乱糟糟绑个髻,洗到发灰的蓝麻衣裳敞开襟,枯黄双手隔着里衣挠几下肚皮。
他一脸起床气,双目阴沉斜瞟魏平,撇嘴冷笑道:“三不管的地儿,差爷找我老头子什么麻烦,走好不送。”
老汉扭头就走,魏平被堵得气没上来,大步追过去:“你就是毒蝎子?站住!我话还没说完……”
嘭,蒙着屋顶的破布袋子炸开一角。
闪着金光的红烟笼罩住魏平,顿觉脸上奇痒无比,疼得想扒下自己几层皮。
老汉得逞地笑了笑,弯腰从地上那堆药瓶里捡个白瓷瓶丢给他:“解药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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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平咬碎牙交过钱,双手颤抖着拧开瓷瓶,倒出药汁胡乱抹在脸上。白挨一顿宰,差点毁了容,又不能跟这种泼皮计较,换谁能不憋气。
裴砚舟看他无功而返,心知毒蝎子是个难缠的,追问几句劝他先歇着。
“大人,我去试试。”吉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