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那水杯,被母亲一手打翻。就连在我面前的父亲,都被她狠狠地推开。
她看着我,眼睛凶狠地好像要射出毒针,语气坚定地说:“说吧。害你的人,你想如何处置,我替你动手。”
“阿槐,你放心,我已经全城招募名医,只要能治好你脸上的伤,我倾尽整个方家,都要治好你。”
他们两个生怕,我情绪一来,无法接受现实,直接在他们面前咬舌自尽了。所以首要之急,先要稳定住我的情绪。毕竟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个十几岁,涉世未深而且被他们保护得很好的小女孩罢了。
“没关系的。如今的脸,倒也别致。”我发自内心的说。无论以什么样的姿态,活着一天,就算一天。而我和那些人的赌局,我是貌美天仙还是丑陋恐怖,其实没什么区别。地狱里死状各异,更加丑陋恐怖的模样,我早就见怪不怪。只是心里暗暗地,不得不佩服那些躲在幕后写剧情的人,如今我脸上这疤,倒也是贴合我那注定悲伤的人生主调。在宿命感上,他们还是狠狠地拿捏住了。
见我这反应,那俩人以为我是疯了,正要更夸张地发作。不知道需要镇定下来的人,究竟是我,还是他们。
在他们反应更剧烈之前,我率先开口:“母亲,如今我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而我为何而伤,恐怕你和我还有父亲,都有责任。如今,我是没脸皮再去追究什么了。若是追究起来,我怕是几条命都不够还的,您说是吗?”我坦诚地看着她,她那些以“爱我护我”为名头,对那些人所做的事,罪孽倒也不轻。而我,也是犯了被偏爱而有恃无恐的罪。那些浮出表面或是还在潜藏的危机,说到底,也是我们活该。所以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并不蠢,自然是知道我的意思的。
“父亲,如今我也不过是被毁容。照这身体状况,若安分守己,倒也能活得够久。你若是将全副身家拿来治我的脸,接下来,我还如何享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若是财散人安乐,不如捐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童,倒也给我们大家化化报应,积积德。”我的冷静和逻辑清晰,让他咋舌,同时也摸不清头脑。
如今我一副看透万物的模样,倒也不像是装的。
如此一来,他们也不好在我面前,继续跳脚。只能静观其变,看我日后,还能如何做人吧。而我的目标依然清晰得很,我以恶鬼投胎,这辈子,已经立誓,要做个好人。这是我的底线,还等待那未知的未来,来挑战。
哑口无言,无所适从,便是他们此时此刻的模样。
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只有一个感觉。
那就是,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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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地站起来,将桌面上的东西,一样样拿起来,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哎,往好处想,至少我们家还有钱,我不至于又丑又穷。又丑又富,也还可以接受啦。
随着我情绪稳定地醒来,然后安分守己地休养生息。方府倒也平静了好几天,那些将我害至如此田地的元凶,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眼前。而大家也对那些事情,绝口不提。父亲日日来看我,带着一大堆好吃的。而母亲,依然是神秘疏离,只是我现在知道了,她或许也正躲在暗处,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以为离我很远,其实就在身边。
大家也尽量收敛着,见到我恐怖面容的不自然表情,但多少,我也捕捉到了。那又如何,鬼就要有鬼的样子。
终于在某一日,我主动提出了。我想去见阿钰和阿弩。我打听到这两人,依然被锁在那座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塔。而我留着一口气,还要让父母亲不要处置那两个罪魁祸首的事情,也不知道如何传出去了。
大概是家丑传千里吧,我们家那争宠争家产的事情,早就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传人,越传越神。我那人人称赞的活菩萨形象,深受迫害但却依然悲悯施害者的形象,更加光辉伟大了。那伤疤,倒也不断地提醒着大家,我曾经被如何残酷的对待却依然保持慈悲为怀的初心。久而久之,我慈爱的形象,更镀上了一层悲伤的光,而那光,好像是心软的神,见众生受难,时时流下悲悯的泪水。这结果,倒也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了。也罢,说不定未来,这个人设,还能发挥作用呢?
“不行,我替你动手。”那日的心惊胆战,我母亲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经历一次。
“阿槐。离他们远点。”父亲也说,但是可能他的内心深处,也能隐约感受到,他亲生女儿阿钰的所作所为,他这个作为父亲的加害,也难辞其咎吧。所以太重的话语,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只能劝我,远离危险,远离那不好的记忆。
“她们是我的仇人,自然得我亲自处置。”我眼眸低垂,神情莫测。母亲希望我能亲手以千百倍奉还,以解心头之恨。而父亲,心思却复杂死了。再怎么说,手足相残,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更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