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他早已与黑夜融为一体,以空气和浮尘的姿态。
她说的话,他自然也听到了。
而她无论是在世间还是地狱甚至是这缥缈虚无的空间里,每呼吸一口空气,都有他的存在。只是,没人发现而已。
不知道漂浮了多久。忽然间,我跌落到一个四处冒着圣洁白光的地方,我全身焦灼,眼睛传来剧烈疼痛。我本是恶鬼,当然是暗黑,更让我舒服。而猛烈而刺眼的光,强势地好像要让我现出原形。
因为痛苦而扭曲蜷缩,像一根被挑出来的扭动的蛆,令人恶心作呕。下一秒,我便狠狠的触底了,这次的下坠,真实地要命。像是从十几层高楼跌落一般,四肢断裂在四周。脑袋都快碰成碎片,疼痛感,让我一时间难以接受。
我猛地,睁开眼睛。下一秒,疼痛就转移了。全部的痛感,全部到了我的脸上,我的眼睛。好像千万根针狠狠扎下来一样。而我看到的,是白茫茫而模糊的一片。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抓,抓到的,好像是纱布之类的东西,用力一扯,眼前景象,尽收眼底。看来,我没有瞎,感谢上级,还给我留了一对眼睛,继续看这个世界的美好和丑陋。
父亲扶在床尾,好像因为疲惫,沉沉地睡去。
而我母亲刚好端着水盆走来,看我醒来,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着实吓了她一跳,那水盆掉落,发出咚一声巨响,吵得我本来就痛的头,更是要裂开了一般。
然后,就是父亲惊醒,下人手忙脚乱蜂拥而至。我看到这些,无力地瘫软下来,再次沉重地闭上眼睛。我还没死,那就让我再休息一下,然后再战斗吧。疲惫感那么真切,此时此刻,真没有精力去演一出九死一生,逃过死劫的温情时刻。或者说,大家都省点力气吧。
小主,
我这一睡,足足睡了三天。等我醒来,脸上的刀口,倒也没有那么疼痛了。流走的那些血,也通过充足的休息,滋生回来了一些。只是如今倒也像个黛玉姐姐一样,虚弱而造作。
等我真实地睁开双眼,却看到父母亲,直挺挺地站在我的床头,看着我,父亲的眼里满是悲伤,而母亲,从头到尾,都是要吃了人一般的恨,她根本藏不住。见我醒来,倒也没有更多夸张地反应了,父亲克制着自己,自然亲切地扶起我,温柔地和我说:“阿槐,你醒了。”
“嗯。父亲,母亲。”异常冷静,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相拥而泣。
“醒了就好。”母亲依然是那副,爱搭不理的姿态,如今我也,看不清了。不过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早晚一天,可以知道的。
大家相当默契地,当做一切无事发生。而我,不过是生了一场大病而已。他们内心估计期待着,最好那不好的记忆,可以在我脑海中尽数抹去,不留一点痕迹。大家都心知肚明,伤害已然达成,该如何去规避,心灵上的二次伤害。
正如我发现,屋里所有镜子,甚至是所有会反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这倒也不必,往后余生,我总该知道自己,该以如何丑陋狰狞的模样过下去。
“我要喝水。”我喉咙嘶哑地说。
“好。”说罢,父亲马上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稳稳接过,却不急着入喉。我支起身子,有些眩晕,倒也还可以接受。这种程度的伤况,若休息一段时间,倒也可以恢复。那失去的血气,这府里,多的是那些益气补血的名贵药材食材。不过是心灵上的伤,怕是会和我脸上的、脖子上的伤疤一样,永远存在了。
我端起水杯,透过水的反光,我可以看到那人人不想我看到的,恐怖的面容。
“嗯,倒也还可以接受。”我低头呢喃。
那脖子上的伤倒是包着纱布,不用想也知道,那蜈蚣,必定爬的挺长。更抢眼的是,我双眼下,两条长长的血痕。
好像是泪,让我永远显得悲伤。
却是红色的,恐怕往后余生,我都要像个恐怖的小丑,无论喜悦或悲伤甚至是其他一百种情绪,都永远滑稽得挂着两道泪。是苦着一张脸,最直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