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掌门,我们还能回家吗?”
听他提到“家”的字眼,谢瑾枫放缓了神情,语调肉眼可见的平和。
他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可以。”“我们都能顺利回家。”
说罢,室内忽然闯进急促的风。
巫明定睛一看,那是一只洁白的信鸽,它落在桌面,爪子上藏着卷细的信筒。
谢瑾枫边拆信封,边笑:“你看,希望这不就来了?”
*
视角给到沈迹这边。
两人的脚程都很快,顷刻便到了灵州城。
不过,距离离得越近,沈迹就越沉默。
往日的城门总是严丝合缝,今天却随意的敞开着,恍若无人之境,任何人都能践踏一脚。
可这还不算完蛋,沈迹紧锁眉关,靠近内城,脚底踩中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她抬脚,然后默了默,是凝结已久的血块,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看起来十分惊悚。
旁边的东野曜:“嘶。”
“看来今天你的运气不大好。”
少女皮笑肉不笑的剜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无论是谁经历了这一幕,心情都会变得阴沉,沈迹的内心感受如他们头顶的这片天空,透着湿漉漉的冷。
身为新生一代的守护者,她有资格照顾这片土地,这也是洛水的请求。
沈迹摸了摸滚烫的额头,是洛水给她的神印在挣扎。它的意思是:只有守护好灵州地界,才能完全得到神印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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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里面走人越多,场面也越凄惨,不说尸体随处可见,鲜红的血液在脚下汇聚成河,这座偌大的城池昔日繁华热闹,此刻只剩下无尽悲痛的呼唤与怨恨。
沈迹与东野曜并肩而行,耳畔喧嚣的风忽然出现一种与众不同的异响,她蓦然回眸,死人堆里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个小孩。
更糟糕的是,络腮胡的邪修也突然出现,此刻持刀,正正对准了小孩的太阳穴。
少女眉眼一厉,距离隔得太远,掀起的风仅仅只能打断他的动作,那柄雪亮的匕首“铮”地一声摔到旁边。
东野曜道:“不好!”
虽然沈迹给他创造了喘息的机会,可是那小孩正是蹒跚学步的年龄,路都走不稳,何谈逃跑?
血溅当场。
他们来不及制止,这一场悲剧就在两人眼底发生。
沈迹心底止不住的叹息,面无表情地斩下了络腮胡的头颅,
忽然有个身形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抱着那小儿的身体呼天唤地,“我的儿,可怜我苦命的儿啊,你怎的这般命苦啊。”
两个半大的少年被她的哭声镇住了,挪不开脚。
身为母亲,她的喊叫撕心裂肺,尖锐又刺耳,很快穿透了这片天地,这女子声嘶力竭地哭了会,像是想起来了旁边的两个修士。
她黝黑的面上泪痕未干,此刻如炼狱里爬出来索命的厉鬼,双目猩红,“你们为何来得如此晚,要是再早一点…再早一点,我的孩子就不会做了亡命鬼!”
“……”
沈迹哑然,东野曜无奈。
两人甚至不忍心告诉她,他们根本不是上面派来的护卫。灵州城原本的护卫已经全面撤退,高层早就放弃了这群普通人。
黑色的天空密不透光,此刻忽然闪出诡异的红色,若隐若现,忽明忽灭。
天象有异,东野曜眯着眼睛瞅了会儿,忽然一拍大腿,“坏了!”
他拉起沈迹就跑。
此时的灵州城——修真界的第一都城,已全面沦陷炼狱场,鲜血是助燃剂,杀戮是邪修们的狂欢盛宴。
在世界的尽头来临前,这群虔诚的疯子信徒用自己的方式迎接了他们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