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被她这一车子话说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柳氏便接着道,“还有一件事跟甄太太商议。就是想问问你家作何打算。丰儿说遇到大赦,回去也就是三五年的光景。
“不知甄老爷是想回宛阳城去,还是去到哪里。若想长住此地,也不是不可。我在南琼给丰儿盘一家店铺,让他开家酒楼,也能支持他们小两口生活。
“若莲儿愿意,开家香铺子或者直接开家医馆,也是使得的。当然,这都是后话,可以待他们成亲之后,咱们再慢慢讲。”
柳氏的这些话经封氏复述出来,连甄士隐都怔愣了起来,心中五味杂陈。
他向来乐善好施,若他人有不便之处,反正自己手头宽裕,不过是举手之劳,从不求回报。
就是当日让封氏单独给施家的银票,也不过是看着他家虽不富裕,夫妻两个却勤劳能干。对素不相识的英莲也能诚心以待。
夜市摆摊总不是长久之计,他家还有个儿子要养。
多给些钱财,他们做些生意,以后供儿子读了书,也不必作那苦哈哈了。
甄士隐素来如此,从未觉得这般行事有何不妥。
可是有了贾雨村的恩将仇报,难免不思及过往。
他向来信奉广结善缘,与人方便于己方便。
但如果行善举会反噬自身,他这行善不是反而害了家人?
再加上张扬的事情上,甄士隐总觉得愧疚。
如果自己不拿出诗集来给贾雨村,张家那么多口,是不是就不会葬送了性命?
直到此刻听封氏转告柳氏的意图,甄士隐才醍醐灌顶,大呼侥幸。
他前些日子险些就误入了迷津。
十多年前,他赠贾雨村与施家银两。
贾雨村他反咬一口,施家却思回报。
种同样的因,得不同的果。
行善本没有错。
至于他所帮助的人以后如何行事,那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说的就是如此。
至于张家,终归是自己欠了他们,若是有生之年得遇张家后人,自当尽量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