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陈昼问,“伊蒂丝公主怎么样了?”
“她的确为匈牙利的人民以及信仰天主教的人带来了好处。穆拉德只对打败和他一样性别的人感兴趣,但对于女性,他实在缺乏想象力,虽然采取了奥斯曼人的婚礼,但他并不干涉伊蒂丝的信仰,虽然不是出于尊重而是轻视,但这确实给了伊蒂丝机会,他娶了伊蒂丝后就将她抛在后宫,于是伊蒂丝就在穆拉德打仗时上下活动,她购买并解放了大量的匈牙利人和天主教俘虏,然后终于有一天,穆拉德尝到了自己因为轻敌带来的苦果。”
陈昼看着旅馆墙上的木纹,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一颗种子从遍布岩石的缝隙里钻出,在干涸的土地上扎根,努力收集着雨水,从小苗长成一棵大树,叶子越来越长,最终变成了剑刃,一阵风卷起剑叶,直扑向穆拉德的咽喉。
“伊蒂丝利用穆拉德出征白羊王朝的间隙,带领了匈牙利保皇党一派,出其不意地对奥斯曼的首都布尔萨发动袭击,从战果上来说,这一役是相当成功的,她迅速地占领了布尔萨这座城市,然而从战略上来说,却并不算什么优势。”
“首先,穆拉德的主力大军,也就是正规军的西帕希骑兵当时并不在城中,留守在布尔萨的大部队多是阿金基骑兵,这些人是奥斯曼帝国的非正规部队,大都是为财卖命的雇佣军,他们多数人的家乡也并不在奥斯曼帝国核心地带,而是分布在边境附近,他们平时在乡野间从事农业和打猎活动,需要打仗的时候苏丹会派传令官去问一声谁要跟着去,他们就披甲上阵。”
“也许伊蒂丝平时接触不到这方面,也许是复仇女神蒙住了双眼,总而言之,她在歼灭阿金基骑兵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以致于穆拉德反应过来后立刻反扑,她试图向教廷求援,但还未得到任何回应,穆拉德就率领大军及时平息了这场危险的叛乱,而伊蒂丝也被处以极刑。”
陈昼安静了很久,她听见自己和阿希姆平和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像是曲线的正弦和余弦,一个落下,一个又升起。
“是不是和你想的不太一样?”阿希姆问。
“没有,我只是······”陈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似乎有很多想要问的问题,却觉得那些问题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她想起自己高三时一个班的同学突然在早操时发生了大事,她还记得那次大事一度引发了全校集体的悲伤和恐慌,她也因为这次事情的影响,要么一连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要么就哭着醒来,每次早操走到教学楼前不敢抬头看,紧张到忍不住呕吐。
母亲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不知道是不是人会自动屏蔽痛苦的记忆的原因,那次心理治疗她已经忘记了大部分内容,只记得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劲在那里说,然后医生问几个问题,陈昼只记得的,是她在不停喃喃地问医生那名同学为什么要这样做时,医生对她说的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