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漫不经心地开口问她,“你们主子为何又放了段青?”
墨染拿长柄勺浇着她的头发,诚惶诚恐道:“奴婢不太清楚,只是听江望说了一句,说需要你的长随回府伺候您起居。”
墨染知道她问话的意思,怯怯道:“顾大人,其实主子并没有真心想杀您那个长随……”
见她面色不豫,墨染没敢再说下去。
他身边的奴才倒都是忠心耿耿,时时想着替他说好话。
他早就打算拿段青来要挟她,她也是因为这个才草草布置就准备离京。
李洵舟那一夜来,究竟都做了什么,她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只知道他似乎说了很多话。
她已经自绝后路,清戎司指挥使已死,她的官途已经到头了。
他执意要让她进宫,她搞不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
京中的官员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让她当后妃,除非她一辈子不见人。
如果真是那样,恐怕她也有一天会落个疯癫的下场。
营营不休了那么多年,临了却落了个被禁于深宫的下场。
她绝望地靠在桶沿上,任墨染施排梳洗。
头发已经洗完了,身上也已经泡得发胀,打完胰子冲洗干净后,墨染替她擦干身子,捧着香盒上来要替她扑粉。
她嫌恶地挥手,“你出去!”
墨染战战兢兢地说是,搁下香盒退了出去。
常念取下架子上准备好的寝衣穿上,燕服的大小很合身。
他早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她缓步踱到窗前,夜里的雾气越发厚重了,凉气从窗台的缝隙里流淌进来。
她静静站着,湿发贴在背上,很快冻僵了手脚。
她转过脸,盯着那盒香粉看了半天,走近拿起来攥在手心里。
突然发狠,咬着牙把那盒香粉狠狠摔了出去。
圆饼状的盒子咕噜噜滚出去老远,一直滚到屏风前一双石青色皂靴前,才晃荡着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