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四面楚歌

小主,

“你叫什么名字?”萧擎苍放缓了语气,轻声问道,声音在嘈杂的伤兵营内却清晰可闻。

“回侯爷,小人名叫苏和。”军医闻声,赶忙停下手中动作,起身行礼,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疲惫,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今夜你去歇息,换其他人来。这几日,你辛苦了。”萧擎苍的声音难得地有了一丝温和,仿若春日里的一缕微风,轻轻拂过。不过在他心底,这一切不过是稳固军心的必要手段罢了,如同在摇摇欲坠的危楼前支起的几根细木。

苏和却微微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倔强:“侯爷,眼下伤兵众多,正是用人之际,小人体力尚可,还能撑住。”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仿佛只要他还站着,就能为这些伤兵撑起一片希望的天空。

萧擎苍面上却做出一副动容之色,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苏和的肩膀:“好,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那手掌落下的力度,仿佛带着几分真心的关切。

随后,他昂首阔步,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伤兵,眼中的关切与疼惜都是佯装,如同戴着一张精致的面具,密不透风。可那些伤兵们,在伤痛与绝望之中,又哪能轻易识破。

见有士兵胳膊上缠着浸满血的绷带,相城侯萧擎苍快步上前,身姿矫健,衣袂随风而动。他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轻轻握住那士兵的手,声音低沉有力,仿若洪钟敲响,震颤人心:“兄弟,疼不疼?咱这军医马上就来给你重新处理,你且忍一忍。”

那语气,就像一位贴心的兄长在安抚受伤的亲人。

那士兵本疼得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此刻眼中却泛起激动的泪光,哽咽着说:“侯爷,小的不疼,能活着从战场上下来,多亏了侯爷您指挥有方,还想着咱们这些小兵……”

而这个士兵,也是萧擎苍事先精心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在这伤兵营内带动气氛,让其他不知情的士兵们看在眼里,暖在心头,从而更加死心塌地地追随于他,为他在这烽火硝烟的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

旁边一位腿部重伤、动弹不得的老兵,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相城侯赶忙按住他的肩头,温声道:“老哥哥,您这伤可千万别乱动,快快躺好。”这位老兵也是萧擎苍安插的人手。

老兵热泪纵横,激动地说:“侯爷啊,以往跟过不少将领,可从没见过像您这般把我们当亲人的。冲锋时,您永远冲在最前头,给咱弟兄们打气;撤退时,又护着我们这些伤员,要不是您,俺这条老命早就没啦!”

又有几名被安排好的伤兵纷纷附和,一时间,营帐内感恩声一片,不知情的士兵们深受感染,对萧擎苍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相城侯站起身,环顾众人,目光坚定,继续他的表演:“诸位兄弟,你们随我出生入死,皆是我最亲之人,我定要护你们周全,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平安归家,共享太平盛世!”

“侯爷,奸相麾下叛军此次来势汹汹,虽我军刚守住青霞关,但兵力折损不小,后续朝廷援军若不能及时赶到,这形势……”这位被安排的老兵低声说道,配合着萧擎苍演这场戏。

老兵身着的战甲破损多处,干涸的血迹凝结在甲缝间,脸上亦是尘土与血汗混杂,沟壑纵横的皱纹里藏满了忧虑。他微微弓着身子,看似是因伤势与疲惫所致,实则是为了将这出戏演得逼真,眼角余光不时偷瞄向萧擎苍,观察着这位“主心骨”的反应。

帐内其余将士听闻此言,也纷纷面露忧色,交头接耳起来。有人紧攥着手中长枪,指节泛白,枪尖垂地,似连抬起的力气都没了;有人低垂着头,暗自叹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帐中被无限放大。

他们皆是响应侯爷“清君侧”的精锐,自打娄山关开始,如今这一场场场苦战,打得实在艰难,兵力的锐减让每一个人心头都沉甸甸的。

萧擎苍微微抬眸,目光扫过众人,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他心里清楚,这场戏是关键一步,既要让外界觉得己方陷入绝境,又不能让麾下这些“忠君为国的弟兄们”真的丧失斗志。

片刻,他微微握拳,重重地砸在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刹那间,帐内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本侯知晓如今局势艰难,但青霞关乃咽喉要地,不容有失!我等既为朝廷将士,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能让叛军再前进一步,只要守住东境,本侯必有重赏。”萧擎苍声如洪钟,字字铿锵,每一个字都似重锤敲在将士们心间,激起他们心底的热血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