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禁不起浪费。
当最后一块烤饼被张川越吞下,美好的回忆与伤感的情绪也随之被他深深地埋在心底。他用冰冷的声音问维拉,“说说详细的经过吧。”
“凯东一直在调查你。他想去你的房间找什么东西,正好碰上了艾玛。艾玛威胁要发出警报。可她不知道凯东的性格就是从来都不受威胁。然后凯东杀了他。”维拉回答。
“调查我?因为码头的案子么?”张川越问。
“也许从你在城门处和他遇到就开始调查了。”维拉说。
“他怎么知道我的房间的?怎么进去的又是?”张川越问。
“旅店有密道。公会有叛徒带他进去,并且透露了你很多信息。不仅仅是房间号,许多你其他的信息审判所现在应该也掌握了。”维拉面无表情地说。很显然出了叛徒这事让他也感到不光彩。“所以你现在处境可能不怎么妙,我希望听听你对他搜查你房间的后果的看法。”
张川越想到了碎石部落的拉比纳赠送给他的几本魔法书籍,深深吸了一口气。“很严重。我有一些和兽人有牵连的东西见不得光。”
维拉点点头。“很高兴你能坦诚相告。请相信我,公会对于种族的矛盾兴趣不大。出于很多理由,我们都愿意帮助你尽量摆脱凯东这个大麻烦。”
“谢谢。”张川越沉声说。
“在谈这个之前,我想有一件事情你应该会感兴趣。我们已经完成了对那个叛徒的审判,现在要处决他。也许你有兴趣观看。”维拉说。
“当然。他是谁。”张川越站了起来。
“你的熟人,罗尼。”
罗尼也临时关押在公会四层。两个黑衣人矗立在他的旁边。但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需要严格看守的样子。凯东的殴打再加上公会之后的严刑几乎把他折磨的不成人形。他的四肢都已经被折断了,背上有鞭笞过的痕迹。
在伤痛的折磨下罗尼看上去随时都可能陷入昏迷。不过当门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他还是艰难地抬起头看了过来。
“是你,会长……你也来了,张川越?”。
张川越审视着这个自己第一次加入佣兵公会认识的熟人,心情十分复杂。对他这个佣兵新手,作为新手引导者的罗尼曾给过他很多帮助,张川越的心里曾经有着一些感激。
但是这个人是间接导致艾玛死亡的凶手。也让张川越现在面临被捕危险。不过看到他现在被拷打的奄奄一息的样子,张川越却也提不起太多的恨意来了。
看到罗尼这个样子维拉会长也叹了口气。这毕竟也是他曾经信任的重要手下,看到他沦落到这样他并不愉快。但是对叛徒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他已经供出了所有的细节。他把你的情报卖给了凯东。另外还亲自带他通过秘道去了你的房间。公会最高会议已经一致通过将他处死。你对他有什么说的吗。”维拉问。
张川越走近罗尼,低下头在他面前问,“为什么?”
罗尼剧烈地咳嗽了一会,吐出了一口带着鲜血的唾液,然后惨笑着回答,“一开始是为了钱。然后是被凯东威胁举报我。一步又一步,越陷越深。就这样。”
“那你为什么最后又要反水。”
罗尼又一次笑了起来,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划落。他的眼中出现了回忆的神色。
“我比艾玛大五岁。从小她就拿我当哥哥一样。虽然我不是孤儿,但我的父亲职业是盗贼,现在还没有从监狱中出来。从小我就和艾玛一起打架,一起偷东西,一起恶作剧。她每次犯了什么错都赖在我的身上。但是一听她撒娇叫我哥哥,我就生不起气来。”
“凯东那个混蛋……就那样在我面前捅死了她,然后还补上了一剑!他怎么对我都没关系。毕竟他也给了我钱,这是交易。但是艾玛不在交易之中!”
“我会为我的背叛付出代价。但我不甘心看这凯东什么事都没有。他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知道他很强,不容易对付。但我希望你答应我,有一天一定要干掉他,为艾玛报仇!”罗尼嘶声说。
“他会下地狱陪你的,不用担心。”张川越冷冷地回答。
罗尼点点头,不再多说。看到他们已经对话完,维拉打了一个手势。站在罗尼背后的一个黑衣人毫不犹豫地拔出剑从背后刺穿了他。剑尖透出罗尼胸口的同时他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断绝了气息。另外一个黑衣人熟练地把罗尼按在桌上,挥剑斩下了他的头颅。
“把罗尼的脑袋给在总部的B级以上佣兵公开传阅确认他的死亡,警告所有背叛和意图背叛公会的人。”维拉会长说。
黑衣人鞠了一躬,拎着罗尼的头颅走了出去。
“张川越,我们现在来谈下将来的一些问题吧。”维拉说。
“好。”
张川越跟在维拉的后面,又一次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凯东拿到了你勾结兽人的重要证据。虽然上法庭也未必输,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作为D级佣兵你也是公会的重要成员之一。公会不会对你的困境置之不理的。公会有办法安排你离开赫尔德城。”维拉会长说。
“艾玛的死就那么算了吗。”听说可以安全离开,张川越并没有表现的太兴奋。
“恐怕很难对凯东做什么。”维拉说。
“罗尼不是已经被你们处理了吗。凯东为什么不行。”张川越问。凯东的个人实力当然比罗尼强的多,但在强者众多的佣兵公会面前,一个中阶战士并不足以抗衡。
“他是审判所的仲裁官。攻击他就等于和整个教会为敌。佣兵公会不能冒这样的风险。”维拉会长叹了口气。“其实处理掉罗尼已经让我们很被动了。凯东公开声称罗尼是他的线人,是圣光救赎的对象,但因为背叛而受到了迫害。这让我们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公会内部的规定毕竟不是法律。佣兵中也有声音说不值得因为执行规定而得罪教会。”
罗尼虽然是叛徒,但站在教会的立场上就是弃暗投明。就好像地球上警局的线人一样。虽然忠诚是社会鼓励的道德准则,但是如果是为了正义的背叛往往也可以洗白。
“难道凯东就不用担负任何责任了吗?他的手上沾了血腥!”张川越的声音带上了怒火。
“很遗憾。整个事件中只死了两个人。罗尼是我们处死的,凯东担不上任何责任。他向罗尼买情报虽然有些坏规矩,但是完全合法。”
“还有艾玛,凯东可以用她妨碍公务来狡辩。法律惩罚凯东的可能微乎其微。私下报复的话……这等于向教会宣战。”
“虽然大家都很喜欢艾玛,我也是。但是她毕竟只是个酒吧的侍女,兼职为公会刺探一些情报。这不是一个重要人物。佣兵公会是一个松散的组织,要用这个理由来说服大家宣战远远不够。”
维拉会长面无表情地说。
第四十八章:反击
张川越心里虽然恼火,但是他知道维拉说的是实情。托瑞尔大陆并不是一个公平的世界,恰恰相反,这里的阶级森严程度要比地球严重的多。
这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赤裸裸的个人武力做保证的。这远远比其他因素更加牢固可靠。强者凌驾于弱者之上的观点深入人心。艾玛这样一个弱女子的死亡,在大多数人看来都并不是一件大事。
凯东之所以随意杀害艾玛,主要的原因也在于此。他其实根本就没把这当做一回事。
想到这一点,张川越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在这个问题上公会的立场很为难。我本人作为会长也一样。”维拉说。“不过如果有人个人希望采取什么行动,公会也同样不会干涉。自由是佣兵公会的传统。”
这句话的暗示很明显。
“对我个人而言,凯东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放过。放心。”张川越也清楚地说明白了自己的立场。
“以你自己的实力,很难现在干掉凯东。希望你能清楚认识这一点。”维拉会长提醒了张川越一句。
“谢谢您的提醒。”张川越说。他听懂了维拉的潜台词。“我愿意接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帮助。”
“很好。公会虽然不便直接干预,但是提供一些信息还是没问题。实际上,有一些大人物也看凯东不怎么顺眼。这里有一个计划供你参考……”维拉用平淡的语气说。张川越严肃地倾听,把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住。
二十分钟后他离开了四层的公会议事厅,来到了二楼的交易大厅。他购买了一套锁甲。这花去了他200金,耗去了上次任务收获的大部分。
不过这身昂贵的防具也是物有所值。在没有附魔的普通铠甲中,锁甲是仅次于全身板甲的防具。它用无数细小的铁环相扣制造,相当耗费人工与材料。
它的防护性能也非常良好。相比之下,对于劈砍类伤害的防护效果更好,而对穿刺与敲击类的伤害要差一点。圣武士最常使用的制式装备就是长剑,而这是属于劈砍类伤害的。
然后他把剩下的钱都买了治疗药水。这种药水也很昂贵,要十枚金币一瓶。张川越倾尽所有,也才买了五瓶出来。现在他身上已经一文不名。购买这么多药水是为了一场持久战做的准备。毫无保留、倾尽所有的准备。
做好了充分准备的张川越就这样消失在了城市的黑暗之中,头也不回。
“神说,要爱你的邻居,要和睦相处。”欧拉姆牧师神情严肃在神坛上做着布道。
他是赫尔德城东北区教堂的牧师。赫尔德城的城区分为九个大区,每个区都有一个自己的教堂。现年三十七岁的欧拉姆能成为一个分区的主持牧师算的上年轻有为。
他现在还是一个低阶牧师,不过距离中阶牧师的实力已经很近了,熟练掌握了数十个低阶的光明魔法,不是那种只能勉强发出一两个低阶法术的魔法学徒可以比拟的。他已经站在了中阶的门槛之前。突破中阶后他的前程将更加辉煌。
他扫视着下面坐着聆听布道的信徒,微微叹了口气。这些信徒大多都是不识字的平民,理解能力有限。面对他声情并茂的演讲总是露出一副麻木的表情,让他很失望。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传教不可能只面向贵族和富人。数量太少了。虽然教会也不可避免的要对世俗权力做一些妥协,对贵族子弟另眼相看一些,但终究不能将神的意志弃之不管。更广泛地传播信仰始终是必须摆在第一位的。这将教会与平民绑在一起。
他无奈地将手中的神典翻到下一页,“神说,贪婪是罪恶,要远离贪欲……”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吟诵。教堂华贵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浑身裹在斗篷里的神秘人出现在门口。
正在祈祷的信徒们陷入了混乱,有的大声怒吼,有的浑身颤抖,还有的干脆躲在了椅子下面。欧拉姆牧师放出了一个安抚心灵的法术,制止了混乱。他愤怒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敢于冒犯神的威严?”
“我是一个复仇者。我不想杀人。无关的人请马上离开。”张川越掀开兜帽,冷酷地说。
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信徒目露凶光,偷偷走到了张川越的身后。大概是为了在神的面前展示一下勇气,他抄起一把椅子照着张川越的后背抡了过去。
作为普通人他的力量还是不错的。木椅子带着劲风砸在了张川越后背上碎成了好几块。但是张川越只是晃了一下身子,毫发无伤。
与此同时,张川越的手按在了战斧上。只见寒光一闪,络腮胡子的一条胳膊就飞了出去,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四处飞溅。他惨呼着后退,踉跄着跌倒在了地上。
“我说了,我不想杀人。所以这次只取了一条胳膊。下一个就没这么便宜了。无关的人带着他赶紧滚。”张川越冷淡的声音说。
没有人再敢怀疑他的话了。和信仰相比,大多数人还是更看重性命。很快大部分信徒都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教堂,被砍伤的络腮胡子也被他的朋友抬走了。
教堂中只剩下张川越和欧拉姆牧师两个人。
“你不离开吗,牧师。”张川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