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喝了一口酒,“倒像是个哲人了。”
那人也喝了一口酒,“所谓哲人,不就是爱胡思乱想?”
两人齐声道:“那倒也是。”
在云海之上,当然没有乌云遮掩天上星辰。
透过云海看向人间,万家灯火,都在守岁。
刘景浊没去看向那人,只是轻声问道:“有没有把握活着回来?”
那人摇摇头,笑道:“这种事哪儿来的什么把握?只能是一句看吧。”
一壶酒很快喝完,那人一笑,轻声道:“走了,来见你是因为我之前也是这样见的你,快子时了,出去放烟花去吧。”
一梦惊醒,刘景浊躺在床上咧嘴一笑。
这是个病句啊!
龙丘棠溪轻轻推开门,问道:“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刘景浊缓缓起身,摇头道:“没,只是忽然有些乏,可能是不胜酒力。”
龙丘棠溪翻了个白眼,“说不说?”
还不胜酒力,你再不带脑子瞎说试试?
刘景浊讪笑一声,一边穿鞋一边开口说道:“乏是真的,刚才一个恍惚,睡着了,梦见了我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儿。”
龙丘棠溪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鬼,出去给我放烟花,还有,叫你那具分身早些时候回来,明天吃了早饭咱们就走吧。”
某人讪笑一声,果然呀!连宁婆婆都瞒过去了,就是没能瞒住她。
天魂分身带走了杨老头给的那枚令牌,其实是到了悬停在几百里外的一艘渡船上。
刘景浊最终还是决定去见见杨先的。
走入花都之前,押解姜念钟的那人,曾说过太子会保他们姜氏父子
离开花都之后,在那春漕之畔,刘景浊没搭理那少年太子,杨先也没凑过来自找不痛快,那时刘景浊就对他颇有好感了。
昨夜风雪中,少年人站在裁缝铺外两个时辰,走之前刘景浊送了他一句话,于是少年太子笑着离开。
这是刘景浊去见杨先的理由。
渡船里头,船工以及一众侍卫,耍钱的在耍钱,喝酒的在喝酒。船头甲板,太子杨先单手负后,笑意盈盈。
其实他身边站了个一身白衣的青年人,只不过别人看不见也听不见而已。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其实他也刚刚到。
“为什么执着于见我?你爹授意的?”
杨先摇摇头,轻声道:“也不是,我就是想看看救下我姑姑的人,顺便对着刘先生做个保证。”
刘景浊好奇问道:“保证什么?”
少年人咧嘴一笑,“往归墟增派渡船,或是日后十大王朝出兵归墟,我可以向刘先生保证,西花王朝决不会比景炀王朝出人出钱少。”
刘景浊一笑,反问道:“你做的了主啊?”
少年人摇摇头,“现在做不到,以后一定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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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景浊又抿了一口酒,笑道:“希望吧。行了,我回了,免得时间久了惹得你你爹娘对你不利。”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已然消失。
少年人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刘先生,虎毒不食子的。”
没有着急返回裁缝铺,天魂分身去了一趟寇大念家里,结果那个从没品的捕头一跃成为从七品县令的家伙居然不在家。
大过年的不在家,能去哪儿?
找寻了一番,刘景浊这才发现他带着一众捕快在巡视街面。
刘景浊一个瞬身落地,笑道:“无妨,今夜烟花虽绚烂,但不会有什么地方走水的。”
寇大念抱拳笑道:“借上仙吉言。”
刘景浊摆了摆手,“别瞎客气了,跟我走两步,说几句话。”
寇大念点了点头,嘱咐几个捕快再去巡视一遍街道,然后就可以回家去。
刘景浊拢着手,轻声道:“开始当官跟官当的久了,肯定是会不一样的,不过你寇大念升迁是没有希望的,撑死了在草头县做一辈子县令。”
中年人汉子咧嘴一笑,“县令不县令的,我无所谓,就是回去当我的捕头,我也还是这样。现在能切切实实管自己的家乡,当一辈子县令,那就能为家乡多做些事情,求之不得。”
刘景浊笑了笑,希望寇大念一辈子都这样。
刘景浊又问道:“照顾那对母子可以,但不能因为可怜她们,就可以让那个孩子认为他爹是对的,没有这样的道理。他以后要是回草头县寻仇,大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他杀他爹的人是谁。”
寇大念点了点头,却是忽然问道:“假如没有上仙路过此地,那草头县百姓,是不是还会在一旁太平之下的水深火热之中?”
刘景浊摇摇头,“不会,哪怕刘景浊没有路过草头县,也会有别人路过的。”
顿了顿,他忽然说道:“其实对于一个边陲小县的老百姓来说,捕头已经是顶大的官儿了,县令更是跟老天爷似的。你寇大念哪怕没本事做到让家家户户都富的流油,最起码也要让大家伙儿活的不委屈才是。”
本来想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但想来想去还是没说。
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听的寇大念云里雾里的,等他反应过来时,身边哪儿还有刘景浊身影。
天魂出去逛了一圈儿,顺便拿了一封信。回去裁缝铺后,刘景浊将那封由顾衣珏半月前寄出的信递给了龙丘棠溪。
光是看到前面几件事,龙丘棠溪就觉得一阵头大。
女子抬头看向刘景浊,轻声道:“大事小事乱如麻,看的我脑壳疼。那座闻笛山的打草惊蛇,是故意让你知道簪雪城的暗桩是三座山头儿当中的哪一座吗?又怎么把张五味也算进去了?”
刘景浊摇头道:“不一定就是簪雪城的。”
青年人叹息道:“还是缺一把快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