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增德研究“黑土地”文化时,还从一段史料记载中发现了他爷爷乔德茂的痕迹,这个花瓶成了他心中东日国在朝北友好建设的明证。他的奶奶张英香如何死在东日兵的刺刀下,那只是道听途说,乔德茂没说的事,乔增德当然也不忍心问。乔丁钩自责于自己没有在东日军营里混出什么名堂,就把这花瓶郑重地传给了家里最有学问最有出息的乔增德。
现在,这个飘洋过海传了几代人的历史记忆变成了无法复原的碎片。乔增德瞬间肝肠寸断,如同背负着国仇家恨一样扑向孙平尧。
乔增德刚要掐住孙平尧的脖子,“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对门的赵东军,楼下的牛春磊不约而同地跑过来。
牛春磊朝乔增德家喊道:“乔老师?孙老师?”
赵东军马上拍拍他后背:“什么乔老师,乔教授!”
“哦哦,乔教授?”牛春磊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又喊道,“乔教授,没事儿吧?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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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增德听门外聚了人,一声“乔教授”让他冷静了下来。他又气又沮丧地坐进沙发,任凭外面敲破门,他和孙平尧就一言不发地对峙着。
乔其又一次哇哇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闻者无不揪心。门外的赵东军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还没摸着头脑的牛春磊问:“老赵,你笑什么?老乔和他媳妇儿吵什么呢?孩子哭成这样还吵?”
牛春磊是搞化学的,常常早出晚归地做实验,这几天他在江春区那边的尿素厂周围采样,刚回来,准备吃口饭就去实验室值班。谁知道,饭还没吃完,就听见楼上震天动地,就差把天花板上的灰土抖他碗里了。
赵东军说:“没什么没什么。哎,老牛,挺长时间没见你了,怎么这么大黑眼圈子?”
牛春磊苦笑着解释了一下,说:“没办法,实验做不出来就没有项目,我不像你,找了个好太太,我就是养家糊口。”
赵东军没心思跟牛春磊聊天,他拍拍牛春磊胳膊,急忙钻回自己家,给妻子钟玛丽汇报情况。
钟玛丽在长天人事处负责档案工作,原本是个挺闲的差事,但最近单位要重新分配房子,副校长邱在礼亲自打电话,让她把近些年评上副教授、教授的教师名单整理一份,附加上详细的档案。
分配方案还在讨论中,毕竟僧多粥少,邱在礼特意交代钟玛丽暂时不要走漏风声。
钟玛丽的父亲钟田中也在此次分房名单中,钟玛丽留了个心眼。她趁着拿档案的空档儿,悄悄给赵东军打了电话,让他尽快去打探消息,尽早找管用的人疏通关系。
虽然和钟田中一起评上教授的人并不多,但好房子也是有限的。钟玛丽要给自己家留一套最好的,父亲钟田中只有她一个闺女,父亲的,可不就是闺女的嘛。
赵东军关键时刻瞪亮了眼睛,他马上请了病假,让教学秘书临时调课,回家揣上八百现金,骑上摩托车就去了新任水利局局长李林家。
李林当然不在家。赵东军要找的不是李林,是李林的太太马向福。钟玛丽说负责此次分房事宜的很可能是新来的后勤保障处处长马向前,马向前正是马向福的亲弟弟。
最快捷好省的办法当然是直接去找马向前,但赵东军想了想,还是决定兜个圈子,去找他的老同学马向福。马向福和马向前相依为命,马向福说是马向前的姐姐,但说她是马向前的妈也不过分。马向前相当于是姐姐马向福拉扯大的,赵东军觉得,马向福说话,好使。
乔增德热火朝天地跟孙平尧干仗时,赵东军已经悄无声息地搞定了最好的一套房子。
等到乔增德把申请博士的导师推荐信递给钟田中,钟田中已经在新房子里住了半个月了。乔增德坐在钟田中新房子的沙发上,听着气定神闲的钟田中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时,乔增德暗暗下决心,他今后的房子和地位,一定要超过钟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