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爬上去,推开黑铁盖板。
一阵狂风吹过,他结结实实地吃了一嘴沙子。
出来了。
熟悉的炙热太阳,熟悉的白色沙漠,他在地下待了不到一天,却已有隔世之感。
放眼望去,茫茫沙海里有许多军用卡车——比他先前所见的更多。大概是九头蛇柏的剧烈活动,让一些松散的沙子漏下去,被沙层掩埋的车辆便露了出来。
来时的羊皮筏子在烈日照射下全都炸裂了,不能再用。朝兮在每个卡车里搜索,找了大半天,才找到了一只没有破损的充气式救生艇。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海子回来。
卡车上还有死去的工兵遗留下来的罐头,不至于饿死,唯独水源紧缺,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朝兮在卡车上等了十几天,在饮水告罄的边缘,终于在某个清晨听见了水声。
海子回来了。
他乘着救生艇,被海子带回了那片绿洲。
来时所骑的马早就不见了踪影,这是最大的噩耗,意味着他不得不靠着两条腿走出沙漠。
幸好他带了好些罐头和水壶,装满了海子里的净水,迎着明媚的朝阳上路。
来的时候有向导带路,归程却只能依靠朝兮强大的记忆力和野兽般的本能,在这种地质情况恶劣的地方,指南针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骑马三天的路,他走了整整八天。
第八天的黄昏,他已经极度疲惫,在临近沙漠边缘的一座沙山下,他看见向导时,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当然,那并不是幻觉。
因为他很快听见了向导的声音。
“你给的报酬太多了。”向导把他扛到马上,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我在这里等你一个月,算是你多给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