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姐。”姜芜在后面笑着喊她,拿起她落在榻上的名帖递给她。“别忘了把名帖交还给王管事。”
经她这么一说蔡彤彤才想起这茬,埋怨夏荷怎的没提醒她,念念叨叨地接过名帖随手递给一旁的夏荷便急匆匆走了。
夏荷捏着名帖跟在蔡彤彤身后,她总觉得这名帖摸起来黏腻腻的,像是沾了什么东西。趁着蔡彤彤下楼时她偷偷打开了手中的名帖,名帖上陌生的名字让她手抖了一下。
“怎么了?”
蔡彤彤已经走到了拐角,看夏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疑惑的问道。
夏荷想起那来送冰皮酥的丫鬟,又想起出门时夫人交代她的话,将名帖不动声色的揣在怀里。
“没什么,小姐,我们快些回去吧。”
夏荷就揣着这样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跟在蔡彤彤身后,越靠近柜台,夏荷的心就越往上移了一分,她似乎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
“小姐,我去吧,这人来人往的,对您影响不好,您在外面等我。”夏荷将幕篱替蔡彤彤理好,自己一人背着大包小包进了面前的小房间。
夏荷进来时王治郅还趴在地上寻老花镜,迷迷糊糊间看到面前站了个人。
“客人您是要离船么?”王治郅站起身,面前的人于他来说只是两团黑乎乎的影子,他不知对方是男是女,只好咽了称呼试探性的问道。
“呃...对...”
夏荷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冷汗已经布满了整个额头,她瞧了一眼故作镇定却略微带了些窘态的王治郅,猜到了他大抵是看不清自己。夏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快步跑到柜台前,将名帖跟着覆在了前面离船客人交予的名帖堆上,又特意调换了顺序,随后拿了盒子里的船票火速离开了。
“客人?客人您还在吗?”
房间里的王治郅仍笔直的矗立在那,脸上挂着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夏荷出来时心还在咚咚跳,她赶忙推搡着蔡彤彤下了花船,不管那丫鬟是何身份,能让蔡彤彤今日安心回家就是好的,她虽从小跟着蔡彤彤,但在大事上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蔡彤彤欲在花船上过夜这事她本就不赞同,所以才咬咬牙抱着必死的决心告诉了蔡夫人。
二人下船时看到花船的甲板上站着一只猫,那猫朝着她们喵喵叫了两声,便转身回去了。
人字号厢房里。
姜芜甩着手中印有蔡彤彤名字的名帖,目送蔡彤彤下了船,她们走后没多久船便慢慢驶离了渡口,小黄也从窗户跳进来与姜芜汇合。
船慢慢的沿着江边行驶,楼下的喝彩声也一浪高过一浪,姜芜早已换下了先前的丫鬟装扮,转而穿了一套大红色的马面裙,卸下易容的她将眉描成了锋利的形状。
“阿芜,我没明白。”小黄趴在榻上看她往头上插那些花里胡哨的簪子。“为什么不用术法呢?直接修改掉蔡彤彤的记忆或者强行断了他们之间的红线?”
“不行。”姜芜使劲在红纸上抿了一口,嘴唇愈发娇艳欲滴,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
“捉妖师是人与妖缠斗了千百年的产物,就连我们学的术法,都是先辈们在与妖的千万次交手中不断创造出的。从本质上来说,我们是捆绑着人与妖之间一根锁链,我们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我们惩治心术不正的妖,平衡这世间人与妖之间的生存法则。对于我们来说,这下面坐着的所有普通人都是我们需要保护的对象。我刚入门的时候,老头给我上的第一课便是:不得恃强凌弱,不得对普通人施以威胁、恐吓、暴力等会改变其人生轨迹的负面术法,我平日里卖的那些符箓,或是使得一些小术法,并非改变而是加快了他们的人生轨迹,我们对普通人用的每一次术法,都有人看着呢。”姜芜指了指头顶。
“那妮儿那次呢?强行逆天而为,复活濒死之人,不也是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那不一样。”姜芜转过身,看着它的眼睛说道。“那是她命里的劫,即使我不出手,她最后也不会死,这劫只会使她后半辈子瘫痪在床,儿子则会在十年后承欢膝下。我刚来这儿时她便极照顾我,我欠了她的因果,那就把她在乎的都给她,也算是还了这份因果。”
“可是,好像,她们觉得我不是普通人,有些怕我了。”姜芜手指拨弄着簪子上的流苏,轻轻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