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司机肃然起敬,安慰焦育英后,离开了车站。
中午两点,九月的戈壁太阳还有一丝暖意,儿子已占满焦育英的心,她远远看见一列满载大炮的军列。
焦育英背着两个篮子,发疯似地跑上前去,口里狂喊着:“雨儿、雨儿妈妈看你来了。”
军列慢慢停下来,突然从闷罐车上跳下了两名持枪的哨兵,大声呵斥焦育英:“老乡,不许靠近军列,哨兵背身而立,拉起警戒线。”
“雨儿,雨儿。”
焦育英望着陌生的两名哨兵,这个和儿子一样的孩子,对妈妈如此的冷漠。
哨兵回答说:“阿姨,你离火车远点,我们在执行命令。”
焦育英焦急的问哨兵:“你们上那拉山口,南疆前线吗?”
哨兵无法回答。
闷罐车里的士兵呆呆的望着焦育英,她慈祥的面孔,让哨兵无法拒绝回答。
阿姨你的孩子在那个部队?
我儿子在甘州驻扎,番号A师147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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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集团军?
孩子,我儿子说在147团,这几天上前线,路过青山车站不?
我只想看看我的雨儿。
焦育英眼泪下来了。
哨兵自言自语说:“A师147团”。
一名士兵了解的机密很少。
阿姨,你找错人了,我们是A师256榴弹炮团,147团早上了前线。
我的雨儿上了前线也好,反正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她从篮子里拿出两个早稣梨说:“孩子,这是我家后院一颗梨树上摘下来的,孩子,你吃梨,然后把剩下的梨带给我的雨儿,他在四连。”
“阿姨,我做不到。”
哨兵急忙推脱说:“阿姨,我做不到”。
怎么回事?
正好256团榴弹炮参谋长查岗。
“报告参谋长,这名阿姨看他的儿子。”
哨兵说明来由。
在那个连?
是步兵连,在147团四连士兵家属。
可这位参谋长也爱莫能助。
部队已发布战备命令,闷罐车的战士呆呆的望着焦育英。
她走到闷罐车旁,打开篮子,往闷罐车门缝里塞进三个早稣梨。
这时,闷罐车车门哗啦一声,门打开了,她又往车上丢了六颗早稣梨。
吃梨用不分离(梨),缘注定生死。妈妈盼着你们这些孩子从前线回来啊。
她情绪失控,失声痛哭起来,这时闷罐车门已掩上,车厢里六个早稣梨,静静地躺在那。
车厢战士们热泪盈眶,妈妈再见。
列车开动了,那个哨兵喊一声:“阿姨步兵147团还在后面,可能两三天就路过这个车站。”
原来256团参谋长于心不忍,纪律也打不过人性,他透漏了一点消息,147团四连两三天路过青山车站。
256榴弹炮团先行南下,进入炮兵预设阵地。
列车开动的那一刻,一个士兵拿起早稣梨,挥挥手,和焦育英告别。
一股酸楚在战士的心中荡漾,列车离焦育英越来越远……
战士把焦育英当做妈妈,挥手告别。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九月末的戈壁黄昏已有一丝凉意,戈壁的秋雨软绵绵,淅淅沥沥飘落在青山车站。
车站青石台阶水珠一滴一滴往下落,焦育英不顾寒冷,独自一人望着远方,只要是汽笛长鸣,她都要看看远方。
一轮太阳在青山车站西面缓缓落下,铁轨上两条暗影,慢慢的移动。
太阳落下祁连山,青山车站的铁轨成两条倒影,不知去向何方?
夜幕降临了,又是一个黑夜。
青山车站值班人员有怜悯之心,让焦育英在一个存放货物的工棚里,一个长条凳子上休息。
秋夜寒冷,只要有火车的声音,焦育英就跑出来。
早晨十点,太阳挂在蓝色天空中,戈壁的青石在秋日的照耀下色彩斑斓。
九月末,戈壁没有风沙,也没有沙尘暴,戈壁的天气温柔的如同妈妈给婴儿哺乳般得温柔。
人啊,只不过是一片飘飞的落叶,从那一棵树的那枚枝上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