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延昂首一看,见是名为“四象神罗”的法阵轮廓,不禁疑惑,“何意?此阵华而不实,避避雨倒是可以,如何拒敌?三叔,你可别告诉我,你倚仗这个……”
“不能倚仗吗?”朱珲哈哈大笑,“延儿,你说这话,要把你爷爷的棺材板盖好了,别让他跳出来撕了你的嘴。你说得不错,几十年了,此阵再也没有施展过真正的神威。但‘四象神罗’,乃是你爷爷所留,你说它只能避雨,你爷爷得亏不在了,否则按他的脾气,恐怕你爹也护不住你。我那大哥就不讨你爷爷欢心,你爷爷在世之时,已有废长立幼之心,幸好你二叔不稀罕,才让你爹捡了一个王位。其实把王位传给你爹是对的,虽说你爹的资质不如你二叔,可他能够挑起咱们老朱家的大梁啊!你爹什么都对得起你爷爷,可就是不懂火炎焱,不懂遁甲,于是此阵算是强行推到你二叔手里的。我几年前寻到你二叔时,他还是不肯回来,我担心这阵法就此失传,遂让他交出此阵。”
说罢,感觉自己倒有几分先见之明,顿时宽心不少,“也罢,今日存亡之际,我正好可以试试此阵的威力。”
“威力……”朱延摇头苦叹,“三叔啊,谁小觑此阵了?我冒犯爷爷,是我不对,然而天下遁甲,不可传道,后人须悟!须研!我知二叔悟性极高,什么都会,却也晓得他玩世不恭,此阵早已失真,有何神威可言?”
“胡说八道!”朱珲怒道,“当年你爷爷在世,就连玄机城的尊者都唤他一声‘撒阵上人’,当年谁不惧怕他的‘四象神罗’?”
朱延偷偷白了一眼,细声道,“那还要看布阵者是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珲听到了这句话,他没有发怒,反倒是若有所思起来。要说再复此阵精妙,惟有创者复生。他与雀殿长老们一同参悟了几年,也算研究出了一些门道,惟独没有真正展示过。说实话,如今的四象神罗法阵有无神威,始终是个未解之谜。
不过呢,他很相信玄机城,因笑道,“此阵需要六百颗六星源石,才能完全开阵。耗资不菲啊,以前找那汉王东拼西凑,才得了四百颗六星源石,如若真的指望此阵,早就凑齐源石了……”
“还差两百颗?”朱延叫道,“你早说啊!早说此事的话,我给你凑齐啊!”
“凑齐也没用,都是徒劳。”朱珲摇了摇头,看向西北方,“如今魔道猖獗,玄机城作为正道支柱,倘若放任不管,那么其他诸王岂能安坐?老夫相信那城中的尊者们,他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要是我们四象门倒了,那么玄机城的威信也就荡然无存。”
朱延终觉不妥,却也不敢顶撞朱珲,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哪有将身家性命,寄于他人之手的道理……”
……
黄河郡东南郊外的一片密林中,扶蝗坐在一户农家的门前喝着茶。
相隔一张小木桌,英邪坐在对面,手里把玩着一把剜刀。
雷道大首领吉授跪在英邪的身边,其脸上落了不少平整的刀痕,鲜血由缝渗出,溢了一脖子都是,已经染红了他的白色袒褂。
小院里挤满了人:一部分是乌桓首领,一部分是节党大教徒。一彪人马装束干练,面容冷肃,一双双眼睛时而看着扶蝗,时而看着英邪,又偶尔瞩目那个可怜兮兮地雷道大首领吉授。
院外不远处,有两名大首领正在刨土挖坑。
不多时,扶蝗见他们已将一名年轻的女尸埋入坑里,便看向英邪,淡声道,“朱殇有两大杀招,一是‘火炎焱’,二是‘四象神罗’法阵。‘四象神罗’,乃六星六斗御杀大阵,当年确实有不少地支鬼老死于其中,但朱觞闭关死后,那法阵就和我的万蝗法阵一样,只作遮风避雨之用,不足道哉。”
英邪点点头,扫视着院中的人马,“那这样说的话,此次有何风险可言?现乌桓各部加上其他大教徒,共有二十二位象翥在此待命,只要朱变那边进展顺利,足以速战速决。”
确实,如今集结在这里的一干人马,无一不是象翥,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待命。比如跪在一旁的那个雷道大首领吉授。他此时双手被缚,满脸伤痕,每当扶蝗瞥去一眼,直教这个五十余岁的恶枭浑身直哆嗦。
两名大首领埋好两具尸体,走至扶蝗跟前复命。
扶蝗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人退下,转眼又看了英邪一眼,“那么英鬼使,你还在等什么呢?”
听到这句话,跪在地上的吉授绷不住了,他慌得拿头撞桌沿,顿时堕下泪来,“鬼老,方才,方才我也是昏了头,我千不该万不该,也该铭记你的法旨才是!求鬼老开恩,不如让我将功折罪吧!我好歹也是中期象翥,如今鬼老正是用人的时候,此次起事犹未成功,哪有斩杀大将的道理?”
“以前没有的道理,现在有了。”扶蝗喝了一口茶,淡声道,“当初你不受虫礼,本老也没强求,满以为你能克己自律,而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既然本老管不住你,就只能把你移交给阎王去管,你又何必多费唇舌?若有长话,不妨留在黄泉路上,向那父女二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