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还能听得到她那辆自行车的铃响清脆,滑行的时候,棘轮和棘齿会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谢衡多想伸手,轻轻抚摸这张长存于记忆中的脸庞。
他所有的美好岁月,都与这副容颜有关。
回头看,自己一直在追求的幸福时光,其实早已镌刻在了流逝的岁月中。
祝玫穿着简单的一声牛仔裤和冲锋衣。
即便只是这样, 依旧是他的信仰。
斜阳下的她,就似画中人。
三个人把他们分到那部分的部队土地使用情况摸了一遍。
徐彦问,“你说空关着的这些门面,平时有人用吗?”
谢衡想了想,没做声。
祝玫看了谢衡一眼,问,“今晚有事?”
谢衡知道祝玫聪明,问道,“你觉得呢?”
徐彦也明白了,说,“是不是晚上和周末来看看?”
祝玫点了点头,问,“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谢衡说,“我先回一趟所里,一会儿去找你们。”
祝玫应了声好。
谢衡回所里,要把一些东西搬走。
他在埠山所待的时间不长,只有一些替换衣物、制服配件,其他的东西不多。
回到派出所,迎面遇到了文书。
文书见是谢衡,端着副谦恭的模样笑道,“谢大,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谢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来搬东西,所里办公条件紧张,早点腾地方出来,方便后面人用。”
老裘的手搭在了他的背上说,“你小子行啊,这么快就治安大队副大队长了,上面有人就是好啊。”
小主,
谢衡听了,没有接话。
老裘却说,“听说你现在借在专班?就搞那些部队房子清理?”
谢衡应了声是。
老裘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别去沾那事儿。”
谢衡故意问,“怎么?”
老裘道,“干不成。”
谢衡又不吱声了。
老裘说,“走,去我办公室坐坐。”
谢衡给他发了支烟,他一看,“软华子,你小子,现在这么发达了?”
谢衡这包烟,是前天赵坤龙塞给他的。
他说,“平时不舍得抽,但给裘队抽,必须得是好烟。”
老裘咳嗽了一声,吐了口痰,说,“抽进去都一样。”
谢衡只是笑了笑。
从这个角度看,谢衡的额头宽阔而饱满,眉毛犹如两柄锋利的剑,剑眉之下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很干净。
老裘看着谢衡,笑了笑说,“看到你,我仿佛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小子,老头子劝你,凡事别太认真,上面布置的活,就得挑着干。让你不能干的活,你也别真的全不干。我们这种在基层混饭吃的,那些大道理和我们没关系,关键是保护好自己。”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了个信封出来,扔了过去道,“最后一份了,我估摸着你以后也不会来看老头子了。”
谢衡却推了回去,说,“怎么会呢。”
老裘看了眼,问,“晚上一起吃个饭吗?”
谢衡道,“约了人。”
老裘笑着说,“你看看,我就说,跟老头子吃个饭都不吃,还说以后会来看我?”
谢衡想了想说,“没事,我陪你吃,吃完了再去。”
老裘却说,“不必了,不耽误你们年轻人的时间。”
谢衡却说,“真的,陪你,我请你吃,走。”
老裘把信封在他口袋里塞好了,拍了拍说,“家里最重要。”
谢衡应了一声,再看看老裘。
老裘笑了笑,那模样,恍惚是从前的父亲。
还未生病,依然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父亲。
他给祝玫发消息,说让他们先吃。
陪着老裘在镇上找了家小饭馆。
老裘问,“喝酒吗?”
谢衡说,“一会儿还要去荡口那块。”
老裘要了一瓶啤酒,听到这话,说,“别去了,那一块你动不了。”
谢衡道,“你以前是那一带的片警,情况你最清楚了。”
老裘没说话,只是点菜。
谢衡说,“点你爱吃的。”
老裘依然专心点着菜,也不过两个小菜,两个热炒。
老板记了菜,递了啤酒过来。
老裘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又给谢衡倒。
谢衡摆手说,“真的不喝。”
老裘瞪了他一眼,又把酒倒给了自己。
倒完酒,却来了电话。
老裘接了电话,应了几声,对谢衡道,“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荡口。”
谢衡问,“又有事了?”
老裘道,“禁毒大队那里接了个线索。”
谢衡问,“需要我帮忙吗?”
老裘伸手,敲了一记他的头道,“你这人工作狂啊。”
谢衡揉了揉被他敲痛的脑袋说,“你喝了酒,怕你过去被人打。”
老裘骂了句,“小混账,敢嘲笑你裘爷爷了。”
谢衡接了句,“我还告奶奶呢。”
老裘笑骂了一句。
老板端了花生米和夫妻肺片上桌,说,“炒菜马上。”
老裘抬了抬手。
老板说,“再送你一瓶豆奶。”
谢衡意外看向老板。
老板笑道,“裘叔来吃饭,饮料总要送的,一会儿给你们切点瓜。”
老裘笑了笑,点头说了声,“谢了。”
谢衡喝了口豆奶,挺甜的。
老板说,“谢什么,我们得谢你,没有你裘叔,我们这店可开不下去,保护费都交不起。”
谢衡抬了抬眉,看向老板。
老裘拍开老板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说,“别胡说,什么保护费,哪儿有人问你收保护费。”
老板嗤了一声,说,“你就编吧。”说完,转身走了。
谢衡看向老裘。
老裘摆手道,“没有的事儿。”
谢衡撇了撇嘴说,“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