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内侍退出大殿后,只听见殿门外传来一声高呼:“宣镇北王觐见!”
随着这声传召,一直等候在殿外的镇北王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迈着沉稳而又谦卑的步伐缓缓走进了宣政殿。
待到行至大殿正中央时,镇北王不慌不忙地一撩衣摆,缓缓屈膝,郑重其事地向皇位上之人作揖行礼,口中高呼:“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声音洪亮且中气十足,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久久回荡着。
坐在龙椅之上的楚云骁面色淡然,微微抬起眼眸,似漫不经心地朝着下方扫了一眼,随即开口说道:“镇北王免礼。”语气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听不出丝毫波澜。
听到皇帝的话,镇北王赶忙应道:“谢皇上。”
说完之后,他先是俯身叩头谢恩,紧接着才直起身子,但仍保持着微躬的姿势,头颅低垂,显得十分恭顺谦卑。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探入左侧袖口之中,轻轻地摸索了片刻,随后从中掏出一枚小巧精致的兵符。
镇北王手持兵符,再次躬身向前迈进一步,同时开口言道:“启禀陛下,太后寿辰将至,微臣特意前来拜寿。恰好借此机会,将此兵符归还给朝廷,以表微臣对陛下和太后娘娘的忠心耿耿之意。”说罢,他双手恭敬地捧着兵符,高高举过头顶,呈献给上方的皇帝。
然而,楚云骁并未急于收下兵符,反而是微微一笑,缓声道:“镇北王如此有心,实在难得。想来太后闻知此事,定然深感欣慰。既是这般,镇北王一路奔波劳累,不妨就在宫中暂且住下,也好赴了此次寿宴。”
闻得皇帝此言,镇北王心下一沉。
皇帝这是不愿让他在京城久留。
为何?
是怕自己与太后有所牵扯吗?
……
罢了,为了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当下只能依着皇帝的意思。
思及此,镇北王神色凝重,略带惋惜地说道:“多谢陛下关爱,微臣铭感五内。只是,朔州之地尚有诸多紧要之事亟待微臣回去处置,片刻也耽搁不得。此次进京向太后祝寿,微臣已备好一份薄礼略表寸心。至于这寿宴,微臣怕是无缘享用了,还望陛下体谅微臣的难处。”
“镇北王恪尽职守,朕甚感欣慰。如此,朕也不便强留。”言罢,楚云骁挥手示意身旁的内侍上前取那兵符。
待兵符上缴,镇北王再次跪地叩首:“多谢陛下体谅。微臣尚有一事……犬子冒犯太子又伤及无辜,实乃罪无可恕,然子不教父之过,微臣亦难辞其咎。还请陛下念及微臣为大魏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饶犬子一命!”
楚云骁蹙眉,叹息道:“若令郎能有镇北王半分禀性,又岂会酿成此等大祸。罢了,朕今日便卖了你这人情。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世子犯下如此大错,朕亦需给秦刺史一个交代,即日起,贬为庶民,流放渝州,终身不得入京。如此,镇北王可服?”
镇北王闻言,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他连忙再次叩头谢恩,激动地说道:“微臣多谢陛下隆恩浩荡!微臣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的宽恕之恩!”
说罢,他缓缓站起身来,那高大威猛的身躯此刻竟显得有些佝偻,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一旁的赵德全见状,不禁感慨:这镇北王也实属不易,辛苦半生得来的美名,却栽在了孩子身上!
唉,说到底还是没教育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