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老爷。”仆从来到青年身边,尽管周围没人依旧左右看了两眼才低声道,“外面来了一位信使,想要见您一面。”
青年手中捧着一本书,头也没抬,只是轻声回应:“打发了。”
“老……老爷……”
“你是家中老人,家中礼数都忘了吗?”
“老爷……那人随从带着兵甲……”
“兵?甲……”青年随手将书丢进一旁的火盆,提笔在案上书写起来,边写边问,“是什么来路?”
“回老爷,小人问了,但他们没说。”
“他们?来了多少人?”
“一个文士,十几个兵丁。”
“不管是谁,先晾着。等我默完了书在让他们进来。”青年摆手挥退下人,冷声道,“真以为我杨家的门想进就进吗?”
嘭……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四方匣子便砸在他桌案上,砸得书本乱飞、墨汁四溅。
一道声音不屑道:“想进就进,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何人?敢在这里撒野?”青年抬起头,看向前方的中年文士。
“荀彧,荀文若。”
文士正是荀彧,他冷眼看着青年说:“你杨氏的门槛还真高啊,只是不知是为了挡住外面的人进来?还是里面的人出去?”
“原来是荀文若,请坐。”青年没有因为荀彧的身份而改变神色,甚至没有齐身行礼,反而傲然道,“不知贵客所来为何事?荀氏诗书传家,此番作态失了礼数吧。”
“昔日听闻洛阳有神童,才资聪慧、过目不忘。今日得见不知才学如何,只见狂傲不已。杨修,你的待客之道呢?”荀彧语气平淡,话却相当不客气。
青年正是弘农杨氏如今的家主杨修,那个在刘宏时期便名满洛阳的神童。
荀彧的话仿佛一根钢针扎进杨修心中,起身喝道:“荀文若,论才学我不输你,论家世我更比你强。你能得赵王青睐不过是比我痴长几岁,有何资格在我面前嚣叫?”
“真是令人大失所望,早知如此便不求殿下了。”
还未等荀彧说话,清脆的女声忽然响起。
杨修闻言怒斥:“何人胆敢偷听!”
辛宪英的小脑袋从门口探进来,瞧了瞧后缓步走进,撇嘴道:“这么大的院子,如此宽敞的屋子,你说的又不是什么诡谲谋算,我也是堂堂正正站在那里,怎么能算是偷听?”
“哼,哪来的稚童……”
“你这人好奇怪。你说你才学比得上荀尚书,只是荀尚书比你年长而已,那我就不能在你面前说话了?我觉得我的才学也能比得上你,你能名满洛阳也不过是你我年长几岁。”辛宪英反驳得相当犀利,最后才嘲讽道,“你真觉得自己的才学很厉害吗?那你怕什么?什么叫才学不输荀尚书,家世比荀尚书强?既然才学那么厉害,不是应该才学比荀尚书强吗?”
辛宪英一阵连珠炮般询问问得杨修脸色一阵黑、一阵红,不过他没有反驳辛宪英,只是用恶狠狠的眼神在荀彧和辛宪英之间扫来扫去。
是他不想反驳吗?
当然不是,只因辛宪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张飞抱着他的大铁矛,咧着血盆大口,一脸凶神恶煞地看着杨修,眼神中只传达了一个意思——“敢多一句嘴便弄死你。”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然而荀彧却不会等杨修的反应,他们每日只休息两个时辰,一路翻山越岭、风餐露宿不是为了来和杨修吵架的。
王弋显然是动了真怒,亲自带兵来华阴摆明了就是要灭了杨氏。
荀彧几次恳求才求来了这个信使的任务,他倒不是可怜杨氏,而是要给洛阳世家一个体面,士人一个体面。
可他万万没想到杨修能高傲到这种地步,昔日就算杨彪也没有在他面前摆出这样的架子。
“杨修,你家世如何我不做评价,但你的才华真的不值一提。”荀彧走到杨修面前打开了那个匣子,将韦庆的头颅露出来冷声道,“你以为你的谋划很聪明?你以为让殿下看到了忠诚就会高看你们一眼?愚不可及。
你用韦氏打头阵不过是想告诉殿下收服了你们、将你们安置到各处便可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