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升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何毅更是听的热血翻腾,这分明是连环套,一计一步,步步惊心。
“老人家,你这手怎么了?”何毅见他一身血污,忙问是怎么一回事,他把双手伸出栏杆外,那双手已是血肉模糊,只是用炉灰胡乱涂抹了一番。
“他们打我,把我的两只手都打断了,大少,我这辈子再也动不了雕刀了…”他竟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
何毅心中一凛,周子升的被捕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是黛玉坊旗下唯一能称得上一代匠师的大档手,黛玉坊收购上来的珠宝除了几个分店的掌柜过目之外,都要交给周子升来鉴定,若是黛玉坊真的与那些被窃赃物有关,他绝逃不了干系;可把他的手废了,官府欲意何为呢?
“你那几个徒弟呢?”
“废了,全废了,全都叫衙门里的人给废了!”老人呜咽道。
宝福成!何毅胸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查封黛玉坊和废掉周子升的最大受益者就是宝福成,何毅忍不住把矛头指向它,只是转念想起宝亭的话,黛玉坊已经很难东山再起了,它真的有必要这般落井下石吗?
“周师父,当时黛玉坊有七大档手,他们都被挖到宝福成了?它到底开出了什麽条件?”
“这是黛玉坊的机密,你怎么知道的?”老人蓦地停住了抽泣,警觉的望着何毅,显然他并不知道何毅与宝亭之间的关系。何毅说他与殷家来往密切,此番前来也是来探望柳澹之的,他犹豫了一下,才道:“本来我不想说的,就连殷老板我都没说,人家只是看中我老周几人的手艺而已,做生意嘛。不过我现在不说,恐怕以後就没机会了。”
老周肿胀的脸上现出一丝奇异的色彩,不知是不是後悔当初没有去宝福成。
“其实宝福成给的工钱并不比黛玉坊高,甚至还低一些,可他们答应三年之後就让我们离开,而且还资助每个人一万两银子自己开铺子,大少,你想想看,有谁不想自己做老板呀?!”
何毅当然知道拥有自己的事业对这些已经到达行业顶峰的人来说是多麽的诱人,不过三年之後,宝福成把他们都放走了,难道不怕自己的生意受损,还是只想在这个行业捞上三年呢?
“他们在宝福成带徒弟吗?”
“宝福成没有硬性的要求,全看自己的意愿,象前黛玉坊的首席档手梁老师傅的独子梁哲,在宝福成就是不带徒弟的,因为梁家绝艺传子不传女,更别说传给外人了。”
何毅沉默不语,宝福成每每行事出人意表,却又每每能抓住人心,张温玉真不愧是商界的奇才。不过想到宝福成连自己的大档手都肯放出去,更没有理由来废掉周子升,事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何毅心中真是一团迷雾。
“唉,可惜我那几个徒弟了!”老周没注意何毅,只是自顾自的唉声叹气:“真可惜呀!里面有一个还是我老周二十年来仅见的天才呀!”
天才?师父不是说自己也是天才吗?听了老周的话何毅心中蓦地一动,一个念头在他脑中渐渐清晰起来。
刘牢头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并不理会,领着何毅快步走向牢房的深处,三拐两拐来到一间还算整洁的号子前,里面正是柳澹之。
“之行?!你、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