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除奸佞?”马吉翔忽地又笑起来,道:“谁是奸佞?楚党眼中吴党是奸佞,吴党眼中楚党又是奸佞,到头来,不过自己人打压自己人。”
“那侯爷?”
“我也本不想掺和,但我们不打压他们,他们就要把刀子捅过来...如今时局大好,谁想被贬去云南深山刨土?”
马吉翔又道:“再者,此事陈邦博与吴党朱天鳞等皆有会意,我不先动手与他们站在同一阵营,真旁观下去,两党谁赢了都要打压我。”
“是.......”严峥的表情也有些凝重,也渐渐知道父亲为何指派他过来了。
因为严云从也是从锦衣卫中所出,与这里面有偌大的关系,倘若这边真被楚党拱起了火,那他们严家势必会被波及的。
他这表情马吉翔也看到了,站起身后又将他扶起,笑道:“所以我与令堂皆是无奈,但总归是进了吴党,不止有我们出力,把事情探清,之后他们会替我们想办法的,懂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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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马吉翔所料,当天夜里至黎明的这段时间,严峥便传来了许多有关张同敝与五虎商议之事的细节。
“金堡已决意上书朝廷,斥责陈邦博堵胤锡北结大西军残余,意图与流民军联合,实为我朝之耻.........”
“同为东阁大学士的严起恒已想排斥朱天鳞,暗中把内阁票拟的旨意知会五虎之一的丁时魁.........”
“袁彭年也要上书弹劾陈邦博,痛斥其无兵无响,胆敢窃取公爵位,理应削为参将.........”
“另外,张同敝吐露出想要北伐的主意,意图增大楚党势力,已有关于北方动乱的确切消息传过来,六人皆认为可行.........”
“但主力李成栋正率军攻赣州,楚党如若还要派人北伐,只能让湖广的何腾蛟去接应,总不能让吴党陈邦博堵胤锡得了功劳.........”
在府中听了这一道道消息,马吉翔却还是在踱步不语,最后只挥手把自己军营里的几个亲信叫了过来。
“你们怎么看?”
此时,他的一名叫马起明的族弟出了声,“若是为此,那弹劾之事应是障眼法,楚党或许是想...北伐?”
另外一名叫万思远的幕僚也道:“朝廷如今不就是在令李成栋行北伐之事?楚党在外的势力皆在抵御清军,若想再增兵北伐,那必定是已有了确切消息。”
“是,楚党或是已找到援军,又或是已知清军长江防线出了问题.........”
“消息是从哪里传来的?确定过真伪没有?”马吉翔忽然问道。
马启明道:“严峥还未查全,只说是一行南归的队伍带回,我们这边也在查........”
“你们查个屁!”马吉翔当场就啐了一口。
“从陈邦博联络到我已过了五日,你们只说在查在查,连如今张同敝到端州的消息都不知,查个屁!”
众幕僚俯首道:“老爷息怒,是真有些........”
“我息什么怒?!”
越见他们这副低头做小的样子,马吉翔火气就越大,又喝道:“你们要是真有本事,我还费力去联络严云从干什么?!人家严峥一夜便能查个七七八八,你们这是第六夜了,还在这分析来分析去........”
“一问这个或许,那个或许的,怎么老子一个堂堂二品提督戎政,锦衣卫前指挥使,还是文安侯爵,手底下就一个能人没有,气死我了........”
小发了一阵脾气,马吉翔也知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遂嘱咐道:“去庞公公那再借点人手过来,一定要把这事给我查清,严峥虽与我们是熟人,但朝廷里坑的就是熟人,消息的真伪,我们心里要有数。”
“是...但五虎与张同敝那边,是否也要派人盯着?”
“盯你娘!”
马吉翔又骂了一声。
“不知道我为何叫你们去借兵?就是因为自己军营里二千人都是游手好闲的乌合之众,如今时局,党争愈烈,一个盯漏了就是万劫不复,懂不懂?”
“懂了........”
“你们这一群人啊,就是跟我投清做了汉奸,老子也只能当二把手.........”
........
(按照南明史,文中提到的湖广督师何腾蛟其实是在永历三年正月二十就被清军济尔哈朗俘虏了,他本人也在七日过后就义于湘潭。
而之前提过江西金声桓与王得功反正之后也在永历三年正月十八日城破身死,前去接应的主力李成栋也于三月败亡信丰。
这时,清军济尔哈朗已陷湖广,兵锋直指广西全州,谭泰与何洛会也已肃清南昌余孽,转而南下,再之后,还会有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等三王率军南下攻明。
所以在1649年初永历朝是岌岌可危的,不该有这种气氛。
但这种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跨度对主角斡旋的难度太大,而且也来不及去行北上商讨的北伐之事,再加上之前写大同姜镶反正的时间线是正确的,所以不得不推后他们死亡的时间。
不过之后按照正史,多尔衮会因大同事变,京城兵力空虚召济尔哈朗回京,湖广那时还会回到永历朝手里,这一失一来,就是其实还是按照之前发过的天下地图布局,所以思来想去,就变了一些。
小说也总要变一些,诸如前面写杀杨振威一事,其人随姜镶反正,被多尔衮围攻数月后,见大同城无力反击,遂开门迎了清军,没有他,姜镶或许还能支撑许久。
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