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双眼微眯,暗道即便心性纯良如小欧阳,也逐渐被这俗世官场浸染,短短数月时间,便已脱胎换骨。

换作是以前,小欧阳决然说不出这番话。

这是,在试探他究竟会如何选边站队么?

还是说,这是谁的授意?

心思百转间,范进将瓷杯放下,指关节在案桌上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含糊其辞道:“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

“轻易定义一个人,是一种陋习。”

“周天运转,瞬息万变,若是有朝一日阴阳交替,这人嘛,自然也要转换阴阳。”

“至于现在么?”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陆陆续续便有同僚们前来上值。

欧阳子士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深吸了口气,“既如此,那下官就先不打扰了。”

……

“青禾,大夫怎么说?”范进一回范府,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径直去了青禾姨娘的院子。

“老爷,大夫说了,妾身与胎儿身体很是康健。”

青禾姨娘说着,将范进的大手覆在自己肚皮上。

“辛苦你了,若为老夫诞下麒麟儿,必记你一大功。”

范进宽慰了几句,问道:“院里可有什么短缺?若有,即刻让人送来。”

“老爷说得哪里话,老夫人、夫人就差妾身这一胎当作眼珠子了,凡事周全的很。”青禾姨娘没有借机邀宠,反而说起了范家两位老主母、主母的好话。

范进也欣喜于她的识趣,眼下范家子嗣连绵才是头等大事。

“老爷,李窗回来了。”范进刚在青禾姨娘房里待了一会,刚准备小意温存一番,管家福伯便匆匆来报。

“你先歇息,老爷我还有些事须处理一二。”

范进宽慰了几句,便直接起身,随着福伯出了院子。

书房里,看着风尘仆仆归来的李窗,范进先是让下人倒了茶,抬手指了指对面,示意落座,这才挥手让旁的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