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徽不知在哪儿。
四周大雾弥漫,鼻息间是甜甜奶味,置身于母亲子宫的安全感。
明徽茫然四望,漫无目的走着,远方阴影轮廓张牙舞爪,是魔鬼、怪物。
不知是置身噩梦还是现实。
她做了很多噩梦。
关于霍砚深,关于孩子,关于北城发生的一切。
无数次深夜醒来,她向上苍乞求,能让孩子与她在梦里见一面,一面就好。
让她看看孩子模样,让她有资格忏悔。
“妈、妈。”
稚嫩的童声,不成熟的发音。
明徽循声望去,白雾中走出一个孩子。
小腿高,扎个冲天辫,长两颗乳牙,笑起来时能看到粉嫩牙龈。
“你是我妈妈。”
童声震荡,驱散白雾,连远方阴影都消失。
欲语泪先流,明徽蹲下,鼻尖酸涩。
“我是……”
她张张嘴,却意识到小豆丁连名字都没有。
“我,对不起你。”
她捂住脸,眼泪顺指缝溢出,她呜咽,“我没保护好你……”
大颗眼泪划过,她感谢上苍给她忏悔机会。
“不,你不是。”
小豆丁主动拉起明徽的手,小小的手掌,只能握住她大拇指。
“妈妈不用自责,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我希望你快乐自由。”
她踮起脚,轻吻住她额头。
“妈妈,我爱你。”
额头轻落一吻,明徽意动,心腔生出浊雾,堵塞七窍。
她说不出话,只眼泪汩汩流出。
泪水模糊眼眶,周围景象旋转、扭曲,成漩涡。
明徽身处漩涡中心,看小豆丁身影也变扭曲。
“不,你别走,你别走——”
撕心裂肺叫喊。
小豆丁面带微笑,朝她挥手。
“再见。”
“不——”
明徽惊颤至极,一股大力将她抽出漩涡,她孤零手掌悬空,被大掌握住。
“我在。”
男人声音传入耳廓,明徽睁开眼,对上他视线。
霍砚深目光含情,温柔缱眷,“做噩梦了?”
明徽沉默,大力甩开他手。
每一次与他接触都让人恶心,像沾染蛆虫。
胃部痉挛。
女人胃液翻涌,眼球震颤一瞬,抢过垃圾桶。
晚上只吃几个饺子,早被消化,如今吐出也只是酸水。
霍砚深面色一瞬慌乱,按呼叫铃。
护士医生奔来。
“她醒……”
“滚!”
男人话音未落,明徽扶住床边栏杆看他,指甲变白,是用力的痕迹。
“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