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愤懑如开闸洪水倾泻出来,双目猩红怒视着眼前这个弱子,仿佛面前这张脸属于昔日楚国朝堂之上喋喋不休数着谢奉之无名罪状的那些人,握剑的手不自知地加重了力道。
小孩的脖子上沁出颜色鲜艳的血液,闭上眼睛似乎心甘情愿接受自己的命运,可濒临死亡那种恐惧依然挥之不去,一张惨白的脸上尽是冷汗。
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回荡着她的不甘与怨恨,可无人与之回应,不是了,那些人或者死了、或者苟活在哪个角落,没人可以回答她为什么谢家该是那样的结局。
她居高临上睨视着那张消瘦惨白却又毫不畏惧的脸,彷佛看见了许多人,还是松了手丢了剑,“看好他。”
随即匆匆而逃,到了外面吸了一口冷气才勉强冷静下来,看着月光冷寂,不知前路。
成安从外匆匆而来,见她这个样子,疑惑问道,“怎么了?”
她摆摆手以示安好,“我没事,差点做错事了。如何,可查到是谁相派来的。”
“应是吉河沿岸逃过来的流民,那孩子会些拳脚,流落之后便去了一个戏班,但是这个世道,戏班也活不下去,就被扔下了,拖着几个孤儿四处流落,或许在哪里被人挑唆了几句。”
现在大多人认为她跟袁贺秋是一路的,有些怒气发泄在她身上也无可厚非。
“一时意气,送去济安堂吧,让他们多留意那个会武的孩子。”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给他们一人拿一件冬衣御寒。”
春寒料峭之际,他们身上那塞满谷草的冬衣,在那地牢里该是难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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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成安如是呼应道,但还是心中放心不下,“你真的没事吧?”
谢毓晚却抵不住再三的关切,“成安,那个孩子提到了爷爷和哥哥,我只是……”
“若是哥哥还在,一定会提前便阻止这一切大发生,而我犹犹豫豫,连累了许多人。”
成安心疼她受此煎熬,不忍之下覆上手臂想给她安慰,“你已经做得很好,公子若在,必时时刻刻以你为傲。”
谢毓晚心有所感落下泪来,压着声音不愿哭出来,成安便在身边想给她依仗,许多人去了,她在这世上孤立无援。
或许是身上的伤太疼了,也或许是她也在心里问自己是否做错了,自那日后便越来越少眠,常常都是辗转许久才浅浅睡去,兄长常常入梦温柔唤她,她想要紧紧抓住,猛得扑过去却惊醒了过来,手臂上的伤扯得她生疼
银子进来回禀说有人求见,这一次为她带回了前线许久不传来的消息,她心里预见的那个未来似乎正一步步实现。
她急急起身来见,“成安,可是三哥哥那边有什么消息?”
“不是公子那边,是郢都那边。”
成安递上从郢都传来的简报和袁氏集团被清洗的名单,温声道:“以邱家为首的士族力量对袁公子留下的人进行大肆清洗,恐怕想断袁公子后援,为楚国复国保留最后一丝残力。”
谢毓晚心中惊慌,她不是害怕袁贺秋的后方内斗,她担心的是,士族们敢动手,前方战事该是如何惨烈。
“三哥哥手下的某些人却是不像话,杀了便杀了,只要李典尚在,后方援助便不会断,少天子还在三哥哥手中,他们想复国,便要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