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定远军有来无回,大陈之后数年将无力再次越过凤林山,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许证便不被需要了。
唐绫缓步走在白溪桥前面,任白溪桥从背后看着他。
陆方尽打赢了太华江一战反而夙夜难安。荀安侯唐峘军功彪炳,独掌军机大权,却必须将自己的独子送来大陈做质子。还有他爹白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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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桥哼笑一声,何其可笑,何其可悲!他一心想的建功立业,难道最终都会是这种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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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吕安府的习俗,人若不是寿终正寝而是死于非命则不可停灵在府中,要尽早入土,以免亡灵因怨气过重还魂作恶,且需作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至亲之人需在长明灯前日夜诵经,洗去亡者生前怨气戾气,超度死者的灵魂,方可得来世富贵长寿。
吕安府的法事与大陈风俗习惯的度亡道场全然不同。每日的法事都是在晨昏时刻。大清早鸡叫三遍、天光大亮之前,做早晨的法事和诵经,黄昏日薄西山之前,做晚上的法事和诵经,在阴阳交替之际,为亡者引路,以免他怨气太深,执迷于人世,化作厉鬼不得超生。
除了法事之后,还有一样,就是若能找到亡者枉死的原因并化解,那法事便不必做满四十九日。
蒙家人将假蒙敬入葬之后,大夫人便着人来找祁霄他们,将他们带去见法师详说蒙敬遇难的情况,向法师询问超度破解之法。
蒙韬身边的薄先生或许根本不在乎蒙敬是怎么死的,但蒙家大夫人绝对不会对自己儿子的死置之不理。
之前余冉在蒙泊全和大公子蒙韬面前草草说过一次,他们并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遇上蒙敬时他已重伤。
今次被大夫人请去,法师再详细询问时,余冉按着祁霄的意思,将话推给了池越:“回大夫人、法师,二公子是我这位表弟最先发现的,还是由他说明吧。”
池越接过话头,抬头看了看大夫人,又看了看长髯的法师,露出些怯意,慢慢说道:“我们哥四人从刑天关逃出,几乎慌不择路,就跟着人群走了。那日在肴城郊外,我去溪畔取水,见远处有人倒在树下发出呼救声,便上前查看,便认出了是二公子。当时二公子的外袍和包袱都不在了,应该是遇上劫道的,才会……”
“劫道?!”大夫人痛失爱子,伤心和恼怒一并涌上头顶,几乎坐都坐不住要昏倒,身边两个侍女赶忙扶住,“你说清楚!什么劫道?敬儿武功这么好,什么劫道的能将他伤得这般重!”
“……我们一路上没吃没喝,有卖儿卖女的,也有仗着自己有两把力气的就去抢,渐渐那些人聚在了一起,专门挑独行的,或者老弱妇孺下手,抢钱抢粮,甚至抢别人的孩子去卖……总之灭绝人性。我们哥几个也遇上过几次,但我们好歹年轻有力气,还会两下拳脚,才能将他们吓退,否则根本将二公子送回来。”
大夫人一边听着,一边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他们这是土匪强盗!还有王法吗?是要造反吗?!”
“夫人,您喝口茶缓缓。”大夫人的丫头白露端了盏茶送到大夫人面前,一边斜了池越一眼。
“你!你们!为何不将我儿立刻送医救治?!”肴城距离吕安府并不太远,快马两天两夜便能到,城中有医有药,她的儿子本还是有活路的!
“夫、夫人,不是我们不想,是……是肴城封了城,我们实在进不去。一直到了兆县附近的村子才寻到一位大夫,但……”
大夫人一下一下沉重艰难的喘着气,含着泪咬牙问道:“究竟是谁伤了我儿?!”
池越仿佛被大夫人凄厉的问话吓了一跳,微微颤了颤,才道:“我们也问过,但二公子好像并不认识他们。不过……”
“不过什么?”
“我,见过一个拿镰刀的,应该是那群人的头儿……我见过他杀人,那人身上的伤口与二公子的……”
大夫人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使劲向池越扑过来:“谁?!是谁?!”
大夫人是怒急了,一起身便是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白露和红霞两个丫头将大夫人拉住扶稳:“夫人!”
“我不认识那人,只听其他人称他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