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陈周兮(一)

肃宁陪她下棋,将今日的事同她说了。“这些年,城县的百姓没少看到姨娘欺压在嫡妻之上,便是他们是一家,有珍娘大义灭亲在前,她与春和景明也不会遭人议论。”反倒是以另一种方式与陈周兮分割了关系。

“陈周兮也不是个东西,苛待了发妻与孩子多年,如今只怕还会牵连珍娘与孩子们。”宁安抬头看他,“陈周兮会如何?”

“不如何。”肃宁落子,又捏起一枚,“陈周兮并非是非不分之人,这些年他也被薛媛媛弄得很烦躁,怕是早就厌了她。”一个为了女人不惜违法的人,与一个一腔真心喂了狗的人,他懂得如何选。“陈周兮的能力不弱,只是做事冲动,当年若不是他一时气急,改了薛媛媛户籍,过一两年便也将她忘了。”天下男人皆如此,情深意重的又有几人。薛媛媛显然很清楚这点,才会在获罪后不停写信给他,宁可被打的只剩一口气,也要在教司坊保住清白。并在之后被要求日日服用避孕汤药时,倾尽一切买通大夫,将避孕汤药换成了助孕汤药,生下了陈周兮的长子。

宁安怔了一怔,清澈的眸底掠过一丝极细极微的讶色。肃宁笑道,“陈周兮是我的人。”他是个有能力,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当年因薛媛媛之事,他被贬官至此,他自是不甘心,只是更换户籍却是是他所为,洗不清,既然如此,不若沉寂个几年,置之死地而后生。“左右脱不了为罪臣之女更改户籍的罪名,不如找个机会立功,树一个痴情被负的形象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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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珍娘?”

“他不爱薛媛媛,也不爱珍娘。”肃宁催促她落子,“他只爱他自己。”婚姻嫁娶哪有那么简单,寻常人家都要看个门当户对,更何况权势集中的京城。陈周兮再差,他的生母也是前朝公主,他所流的是皇室血脉。薛彻的嫡女薛媛媛配得上他,也可借由薛氏给他带来好处。任向淼的嫡女任玉珍配不上他,也无法给他带来利益。“婚姻婚姻,并非只是两人,也是两个家族。”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薛彻晚了,薛公一门第一时间与他们划清了关系,陈周兮想要装模做样一段时间,却不想被薛媛媛拉住不放,走错了路,做错了事。“他要名利,要权势,要地位,也要美色。”美色害人,他也最终折在了女人身上。如今,他筹谋了多年,便要将自己的名声自女人身上扭转回来。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一抹自得。“都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我们男人若是狠起来,可没你们女人什么事?”

宁安落子,笑看着他,“你在骂你自己?”

肃宁握住她的手,袖管卷起,一双似玉的莹白皓腕,掌缘橘粉、青络淡细,肌下若有骨骼,只怕也是精雕细琢的玉架子。“我与他不同,我要名利,要权势,要地位,要钱财,不要美色。”他拉着她的手在唇边一吻,“我要的从来都是只是你。”

宁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温婉的笑里似藏着一丝狡黠,“哪怕我不是出身夏侯一门,哪怕我的爹娘没有重兵在握?”

肃宁轻轻摇头,“若是你并非出身夏侯一门,若非你爹娘没有重兵在握,我们不可能相见相识。”能到他面前的姑娘,若非家世出众,根本没有近他的身。“竟想这些有的没的。”他伸手点她的鼻子,“我们是天赐良缘。”刚刚好她出身夏侯一门,刚刚好她的爹娘手握重兵,在边境极有威望,刚刚好他需要一个娘家显赫、掌有兵权的妻子。

宁安抽回手,“你今日不哄我了?”

肃宁笑道,“我哄你,你听着倒是舒服了,事后又要说我油嘴滑舌,尽哄你。”他站起,“不早了,睡吧。”

宁安跟着他走到床边,忧心忡忡,“想想是第一次离开我们,也不知会不会哭闹。”

“孩子们大了,总要离开我们。”再过几年,女儿们嫁人,儿子娶亲,便会一一分开了。

宁安抓着肃宁的小臂,“不行。”

“怎么了?”

宁安抿唇,停顿片刻,垂眸轻道,“我不要孩子们离开我,便是日后嫁人娶妻了,也不要他们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