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曼华明白陆云琪在长辈眼里,不过是父亲的一件玩物,即使她家世不错,只要是门第背景能力远不如自己的家庭,都不在眼里,如今,陆云琪在家族的这盘棋上,是只弃子,早甩了早好的那种,只有血脉内的才算是自己人,即使再忠心的下属,也只是下属,界限分明,这样名声已坏身染恶疾还不安分的女人,在他们眼里不仅多余而且麻烦,没有用处还惹一身屎,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尽早谴走!
世上的事如人所愿的,很少,谁也不知道前面是条什么路,看到谁都不待见自己,知趣提前回家的陆云琪,避进房内神伤,哪里会甘心?自己才三十,温会长死在主卧的,现在更是停尸在负一层,温曼华让她搬回主卧的,她也是不想了,更在房内供起了钟馗,想到老头停尸在自己脚下,心里就发憷,父母让她丧事后回家调养,想到原谅自己的父母,陆云琪泪如雨下,想回父母身边的,但自己身染脏病,怕传给他们,更怕他们看到自己这副破败样,刚刚聚餐,温家人生怕染上的样子,让自己难堪又心碎,温宅的医疗团队不逊于任何一家医院,想要快速恢复,又不用出现在外面的性病治疗科室,呆在温宅是最好的选择,想到父母,陆云琪哭的厉害,多想呆在家人的身边,是自己当初贪心了。
温曼华知道陆云琪请钟馗了,早有人打了小报告,父亲什么货色,自己清楚,她与父亲早有隔阂,父亲停尸在家,她年纪轻,怕了,情理之中,回家后安慰陆云琪,先养好身体,实在想工作,去公司担个闲职吧,养个小继母养了起的,薪水不会少她,先养好身体,未来,是去是留,再做打算,陆云琪已没了入集团的心思,自己有自尊的,这么被人不待见,自己不会那么没羞没臊,原还揣着野心的,现实却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心一下子给温家人浇的拔凉拔凉,回味起宫母的话,才明白过来人更了解人性,世界就是这般的凉薄,自己天真了,心高了,没看清现实,从小见惯了这些,还是天真了。温会长再坏,是自己的夫君,温家人面上再做礼数,只把她当外人,这已不是自己的家了,自己如今毫无地位,公司更不会让自己染指,大梦一场,结婚数月,落了一身伤病不算,形象还臭了,就如宫母说的,霉了三个男人的自己,在如此信奉风水命格的高贵圈子,已不受欢迎,家里又失去了地位,不禁怅然,迷茫了。
唯一庆幸的,总好过老不死的还活着,就他的控制欲和暴虐的性情,自己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只能先养病,骑驴找马,总有变数,野心勃勃的自己,如今,没啥能如愿的,喜欢逸辰,但他只爱俊逸,好不容易拼上了那么出色的主播台,有了自己的公司,结果全没了,找了三个男人,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一个比一个坏,一心想做人尖儿人上人,混进那么好的圈子,名声却败到寸步难行,落一身恶病,成了弃妇,为圈子嫌弃,除了积累些财富,自己还剩什么?自己家世不错,当初工作不错,是欲望是野心,害了自己,醒悟之时为时已晚,心气儿,散了个彻底,这几天更是浑身难受,却不是因为病,那几日老东西给自己灌了各种玩意,似乎有些上瘾,身体的感觉很诚实,每一根骨头都在痛,体内像是千万只虫子在爬,坐卧不宁全身酸痛,那种感觉让人发狂,丧礼那几日自己强撑着,却不停的打哈欠不自觉的流鼻涕,搞得自己不停补妆,所有人都以为病情所至,是病了,只有自己清楚,病了和瘾犯了,不一样,此事也只有温曼华和医疗团队的两三个人知道,万幸没拍到更难看的镜头,为了掩盖身上的伤痕,一身黑色的落地套裙,连脖子都罩了起来,就怕别人看到脖子和腿脖处的勒痕,自己不愿意丢人,万幸,房内有关的不良东西全部处理了,没人看到,不然,自己只怕心理上扛不过去,忍不住去吸食,只要自己扛过这一段时间,自然会戒断,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老娘不想输,绝不能输!
为了度过难关,温家急聘了利益链内相关财务和管理方面的精英,协助刚接手集团的温曼华,温会长这脉绝不能掉链子,位置被人替了,没事,协会重组换了血,且让他们换,他们不称了心意,不会消停,先让出职位和权力。温曼华在这次重组里已任了秘书长,先握住部分权力,长辈里马上有人会从岗位上退了,先从协会副会长干起,仕途本就干的不上不下,在家族里算拖后腿的了,不如出去把控协会和市场,都老了,职位更替迟早得退,小辈明显还需时日才能成器,不成器的也需要个稳当的盘子托托前程,温会长打下的江山绝对是重要的,这是利益里重要的一环,倒不如做大盘子,将福泽巩固下去!婚讯起了作用,压住了躁动之气,未来会把局扳过来的,卦已变,劫难逃,日后怎么做,要做梳理,温曼华的人生,已不能由着自己决定了,失去父亲后,她只能硬着头皮扛下集团和家族的前途,这么庞大的家业,任谁也不舍得抛下,不管之前多想逃离说的多硬气,真的轮到这天,谁真舍得这泼天的富贵?前路多难责任多大,明眼可见,只能硬扛,这就是自己的命。
秀真心情复杂的回到S市,自己那个体谅爱护自己的劳模老公,没有在家,听父亲说这些日子忙的很,床都搬进办公室了,他的生活简单,只有工作和家庭。所以成为大龄未婚男青年,就是因为这种拼命三郎的工作方式,除了大量的官司要打,还要写文章做个人账号和视频号,在外人看来,很有才华能力出色,年纪轻轻就拥有了出众的律所,只是好忙好乏味,不会享受生活也无什么爱好,自己知道他的好,踏实稳重,情绪稳定,精神世界丰富,生活充实忙碌,他的人生乐在其中独来独往,不易被生活击倒的那种人,原生家庭真的很重要,如果人像是座建筑物,家庭的温暖和教育,建设了一个人精神世界和三观的框架部分,学校社会职场里领悟的历练的,就如框架里的混凝土填充物,抗不抗震,完全看框架看结构,他的心理抗震抗压抗飓风能力,不是自己能比的,所以能在这种行业干的风生水起,还没走偏路,精明勇猛且不畏惧,文章写的也好,老有人动员他写书,但他忙的根本没时间动笔。
自己在意志和能力上远不如他,从小父母对自己疏于交流和教育,忙着聚会喝酒,忙着赌钱玩乐,后来忙着嗑药,要是没有奶奶,自己的童年青少年肯定是孤独的,遇见宫敬史后,那么大的变故,精神上千疮百孔,再做坚强还是会比别人脆弱,逸辰的事更给了自己生生的挫败感,职业的信仰和动力,被击碎,学平比自己硬朗勇敢,遇见一个情绪稳定的人,他会成为你的山,罩着你,而遇见一个情绪不稳定随时暴走的人,他会成为你的火,把一切烧成灰烬,宫敬史就是那样的人,自己被生活揉的想重回学校缓缓了,导回点志气。
即使宫敬史再怎么疯狂的爱着自己,对自己的人生而言,他是场灾难,摧毁性的存在。自己对不住学平,不能像他护自己一样去爱他,这是自己愧疚的地方,遇见那么好的人,心却给了别人,如找一个避风港般的和学平结婚,享受着他对自己的保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倾慕逸辰十几年,单方面的爱,浓烈到抗拒抵触着后来者,遇见徐学平,自己终于可以靠在一个男人的背后,做个依赖他的女人了,逸辰学平都是稳重踏实的好男人。自己是逃回家的,如今为了那个害人的家伙,竟是痛到难以克制夜不能寐的地步,万般瞧不起自己了,怎配在俊逸逸辰这样的受害者家里崩溃?怎么配?自己不该不能不配啊,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个放纵的家伙,他乱了自己的心房,在自己的人生里不断放火的那个家伙,害了自己,却又夺走了自己的心,这样的自己,万万不配原谅,对不起如救命稻草般存在的丈夫,对不起深受其害的逸辰俊逸,学平越迁就她包容她,越让她愧疚,从今后,唯有做好贤妻良母,良心才安!
工作占去了徐学平三分之二的时间,老婆没在家的日子,办公室成了他的家,网购了张沙发床,把老沙发换了,方便加班,折起来是沙发,放下是张一米五的床,他不喜欢一个人出去吃饭,也不喜欢和一堆人吃饭唠嗑,除了开会上庭,喜欢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饮食上很凑合,饿不死就行,办公室够大柜子够多,被褥也带来了,老婆不在家的日子,彻底放飞做回了快乐的单身汉,作为大律,砸钱找他的人太多了,整个办公室堆满了卷宗资料书籍,忙的昏天黑地。回来后,只能去公司找他的秀真,可以说是从资料堆里扒出了自己的丈夫,花了半天的时间才帮他整理好乱七八糟的办公室。
看到秀真回来,这家伙欣喜若狂,立刻拉着秀真下馆子,好好聊聊A市现在什么情况了,点的套餐挺好吃,立刻点份同样的外卖给老丈人送去,他不做家务,那种典型的职业男性,从小家境就好,从不沾家务,婚后的家务丈人在做,老丈人固执,不许他请保姆,他懂丈人的心思,觉得女儿高攀了,夫妻俩工作忙,最近又因同学的事滞留A市,对不住女婿,自己名声不好女婿一点没嫌弃,给自己找工作还接来同住享福,不帮家里做点什么,心里不安,也就随老丈人了,手机里收藏着不少外卖馆子和外卖套餐,这些年习惯了喊外卖,老婆不在身边的日子,快乐少了好多,但自由多了好多,要不外卖,要不方便面自热饭包,专门腾出个柜子,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方便面和自热饭包,还给老丈人带去了很多,吃到好吃的外卖,会给丈人也点一份。
甚是得意的向秀真展示他的方便食品,展示同事送他的自热不锈钢桶,那是律所的女同事送的,秀真爸爸舍不得女婿,常送饭菜水果过来,办公室有个隐藏式冰箱,放着秀真寄的补品、咖啡和家里的饭菜水果,却总是忙的记不得吃,连去茶水间微波炉热一下都懒的去,同事看不下去了,买了自热不锈钢饭桶送他,菜啊饭啊的倒一起热一下很方便,很好的拌饭,懒人神器,不用出办公室的门了,他也不爱出来,职业男性的通病他都有,甚为突出,不重视自己的味蕾和胃,爱熬夜,把工作当成唯一的人生乐趣,秀真一回家,爸爸就让秀真赶紧去律所看看自己丈夫,帮徐学平收拾好办公室的秀真,立马把被褥抱回了家,批评他不能这样,他却跟在后面埋怨老婆不懂男人,不懂工作的快乐,身体虽然劳累,灵魂却是快乐自由舒适的,身体在低头苦干,灵魂却在抬头在升华,秀真都被他逗乐了。
内疚的秀真,拖着他逛了圈商场,给他买了几身衣服,拖去理了发,头发长了,竟是喷雾发胶定定型梳梳齐的凑合凑合,就这么得了,特别可气的是网购时都不看清楚,买的女士的,那香味简直的不要太迷人,秀真都要给逗出内伤了,出庭也喷的这,还反问秀真咋啦?身上都臭了,一个多星期没洗澡了,这家伙,穿的像模像样,其实相当能将就,幸好父亲给他送了换洗衣服过来,秀真又气又心疼,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他好,一定要全力以赴的对他好,只有加倍的对他好,才能减轻自己的愧疚,只是到了深夜,总是控制不住的梦到湿落落的宫敬史,这个家伙现在到底怎么了?揪住了她的心,犹如巨石压在胸口,任性的家伙总在深更半夜的梦里,浑身湿落落的来找自己,就是那个雨夜的样子,每每惊醒就再不能眠,悄悄到隔壁房间暗自流泪,劳模的丈夫,呼呼大睡,从没察觉到自己夜里会惊醒,会失眠,这样也好,对谁都好,只有逸辰俊逸察觉到了自己的秘密,就让这些埋在心底,烂在心底,成为永远的秘密吧!
安宁了没几天,却接到宫母的电话,她正在S市处理事情和房产,出来见一面吧,过几天她就出国了,这次不来,自己不会再联系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声称是不想见你这个晦气丫头的,但没出息的儿子到死都放不下的女人,自己要离开这里了,做个了断,最后一面了,如果你心里还有一点宫敬史,就过来,如果你恨不得他死了,眼不见为净,他倒霉了你开香槟,就别过来,自己绝不接受儿子爱的这么卑微不值钱,等到六点,六点不来,就回A市,裹严实了,别傻到告诉不相干的人要见谁,这个世界,并没有谁是值得完全信任的,冷暖自知,这点脑子都没有就不要来了,来时再告诉地址!还是那么嚣张还是那么蛮横,秀真心底清楚宫敬史大概率是落不到好了,温会长都挂了,被拎出来网暴,屠的惨不忍睹,他一个宫敬史算的什么?秀真长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自己,怎么面对那么优秀的丈夫,很多秘密只能烂在心底,即使他再大度,始终是伤害,是给人添堵!
万幸徐学平要和助理去当事人的家里走访取料,很晚才回家,秀真这才放下心来,自己已对不起逸辰对不起俊逸,鹏举当年也深受宫家所害,自己万不能再伤害学平了。你以为的一次简单升学,只是换了拨新同学而已,却早已经把祸根种下,高一的第一次家长会,竟是妈妈为自己参加的最后一场家长会,每每想到自己那个从楼上跳下摔死的妈妈,活活憋屈憋死了的奶奶,心底就难以平静!可如今的自己,没了出息,忍不住的想那个毁了自己生活的家伙,他走进了心底出不来了,那种渣男人不仅让自己心痛流泪,还要去见他那个势力刻薄毒蛇一般的母亲,都能预见会是什么德行!世界对自己的无情之处恰是这般,一切都是那般的不如人所意,而自己竟是这般的不争气,他们毁了自己的世界,自己面对这裂变和势力悬殊的鸿沟,束手无策的被摁头面对血淋淋的现实,心底却装进了那个混蛋却痴狂的家伙,听了一下午的林肯公园,主唱的每一声嘶吼,似乎都是在唱自己心底的压抑痛苦,能与谁说?这家伙做了多少不配原谅的事,而自己却已控不住自己的心了,还要忍住对宫母的万般恶心去见仇人,这该死的生活!
这几天只要是天天上网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老不死的温会长忽然去世,网上铺天盖地的水军,平台放水营销号们疯狂造流量,舆论风暴闹得相当厉害,狂揽流量,比逸辰那次更狠,水军更多,老杀头的刚一死,天就变了,人心如此难测世事如此难控,为了利益,人人都可变节,言语恶毒手段狠毒,网上还爆出祭奠现场的照片,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去奔丧了,看着痛心悲伤,有隔阂有矛盾的,却转头在网上隆重的给他办了场轰轰烈烈别有声色的葬礼,把温会长轰成灰了,其他人,一个个做着壁上观,闲看风波,世界凉薄至此,一个老坏蛋嘎了,成就了自己圈内人的一场隆重狂欢,怎知是自己人?那么限制人数的丧礼,爆出了照片,那么隐私的秘密,甚至多少年前的秘密,爆出来了,这是陌生人办得了的事?温树生陆云琪宫母的成年往事,纷纷被扒,陆云琪的不雅视频爆上版面做起助攻,尺度越来越大,以温家人的势力都控不住,这能是谁搞出来的阵仗?人走茶凉世风日下,舆论恶劣的令人担忧!
老妖婆提出见面,这些日子恍惚难安的心底,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要落地了,这不公平的世界,至少该让自己知道一点可怜的真相,老太婆口气还是那么嚣张,死撑着气势,网上早爆出她如今的照片,衰老的厉害头发都白了,手机那头的声音也没以前那么中气十足霸气侧漏了,这世界,不能只有自己这样无权无势的人独自难受,那样太不公平,至少的苍天,不该饶过那些作恶的人。
权力和金钱可以孵化一个人为所欲为,更可以毁了一个人,权势从来只是一件寄存品,它,早晚会有交替的一天,终究会随权势的倒下,树倒猢狲散,它铸起了这个世界恶劣的部分,但永生永存这种梦,任谁都不该去做!要不是实在想知道宫敬史究竟怎么了,自己根本不想搭理这种恶婆子,忍住恶心去见个深恶痛绝的人,这是上天在罚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恶事?这辈子,受这样的苦?太想知道那个该死的混蛋现在怎么了,这已折磨的自己夜不能寝了,日日梦见这个混蛋,伤心挤满了内心,焦躁不安,这没志气的样子,自己也十分的讨厌,讨厌现在的自己,面对着徐学平,愈发的良心不安,这一次去,是个解脱,知道真相后的自己,也许就能放下了!看到徐学平出门,赶紧收拾整齐了还化了个妆,太了解老太婆了,自己不怕老巫婆瞧不起自己,自己得尊重自己,穿过街道来到了指定的广场,和律所仅隔两个街道。
还没站稳,就被人拽着拖上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车子立刻开出,停在了一处安静人少的停车场,一套操作,一点没变,老太婆做事一贯如此,对他人没啥尊重可言,总是一副劫匪的做派。怕引人注意,窗帘全拉了起来,关门时,顶棚发财树的顶灯亮了起来,符合死老太婆的品味,虽然出身不错,身上始终有股恶俗味,面相恶,相由心生,一身黑衣的宫母,身体明显有点不受控,半边身子痉挛轻微的颤抖,司机立刻下车和保镖习惯的站在了远处抽烟,仅仅一些时日没见,宫母老了,罩着黑色的口罩,头发白了不少,盘的再严丝合缝,再怎么精心捯饬化妆,却显出了疲态,黑色丝绒盘扣旗袍套装,裹身的上装恰恰衬出后背驼了,瘦了不轻,上臂和丝绒长裤里的腿一直在抖,配套的黑色丝绒拎包和黑色真皮大衣扔在对面的椅子上,在反皮草这么厉害的今天,老巫婆执着于皮草,这很符合她的性格,披皮老鬼,这些年混迹S市A市圈子,穿衣品味明显有所进步,依然遮不住身上的俗气,这次仅套了只翡翠手镯出来,难得,服饰不似以前跋扈了,人萎了,衣服设计者很用心,做的很有气质,却恰恰衬出了她的大骨架,衬出了容貌的粗鄙,再好的化妆品服饰,也救不了她的颜值和气质,面相骨架上男性化的地方很多,即使落到了今天的地步,一生好强的女人还是化了精致的妆。
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女人之间,本就是场战争,就算要远走他乡了,也不想在秀真面前失了仪态的宫母,车门关上的那一刻,耳根忽然剧痛,窜来窜去的刺痛感,如针扎,胀的如筋被扯断一般,痛的宫母不顾仪态的摘下了口罩,大骂口罩劣质,勒的耳根发疼发胀,抖抖嗖嗖的从包里又掏出一只重新戴上,尽管好强的脸侧了过去,还是被秀真看到了,半边脸确实垮了,不知是做多了针灸还是理疗,垮了那半边脸的耳根,肿的很,耳朵也异常肿大,好强了一辈子的老太婆,为了掩饰尴尬拿住气场,打量起了秀真,又管不住嘴巴了。
“我是真的看不上你,你看看你,穿的个什么就出来了,永远一副穷酸样,敬史,猪油蒙了心啦,罢了,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也要离开了,眼不见为净了。”
“呵,你以为我喜欢你吗?自以为是的。有什么话,快点说,欧巴桑。”
知道她刻薄势利,狗改不了吃屎,不嘚吧别人两句不能活的德行,秀真回瞪了她一眼!
“得烧多少高香,才能让你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是你约的我,我谢谢你老,你以为我想见到你吗?宫敬史找到了吗?他怎么样了?”
秀真故意把她的服饰和包,全扔到旁边的座椅,坐到了她的对面,宫母的碎嘴从不在乎她的心情,不想被她拿捏就得怼她。
“你还是来了,这挺好,可见,你们之间,除了恨,有别的,不是为了敬史,谁要见你这穷酸的丫头!”
“宫敬史,现在怎么样了?”
秀真一心想知道宫敬史的情况,不想再斗嘴了,宫母却拉开点窗帘怔怔的看起了窗外,像是气球被人拔掉了气芯一般,萎了,刚看到秀真后激起的一点点精气神立马不振了,半天不出声,答非所问的啰嗦起来。
“能怎么样?能有什么好的?现在没啥精力和人较真了,看透了,这破败的人世,荒唐卑劣的不成样子,再牛的人,生了病,也得怂,去趟医院,就知道,健康多好,温会长,那么凶暴的说一不二的人,说没也没了,养着一整个医疗团队,家里的医院那么牛逼,还不是听任医生折腾,还不是死了?春节前后如梦一般!”
“合着,你是喊我出来陪你聊家常的?你现在连个能聊天的人,也没了吗?大妈。”
宫母根本不搭理秀真,继续一个人慢悠悠的自言自语,看着窗外,魔怔了一样。
“在家,一天要两次针灸。早晨还要挂盐水理疗,还要去医院做物理治疗,吃药像吃饭一样了,像具尸首一般听人摆布,身体力不从心,公司没了,俯首听人摆布,还要出国避祸,回到家,空荡荡的,王八蛋的老公没了,孩子没了,钱挣得再多,也是一个人吃着清淡的茶饭,得忌口,睡不着觉,过得这么没劲,只能熬着,穷人生病,从医院出来,吃不起大鱼大肉,富人,是吃不了大鱼大肉,都一样,要么没钱,要么没了身体,没了身体没了亲人的时候,穷人富人的日子,都他妈一样,都过得失去念想,失去快乐!我如今,没啥精力和人计较长短了!生命,就是一团欲望,让人追逐,满足了会空虚,失去了会痛苦,一生,永远在追逐和失去之间来回,在痛苦和空虚里活着,快乐少的那么可怜,永远不够,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所有人都一样。”
“呵,穷人富人,呵呵,是人都一样,谁逃得过生老病死?你这是要做哲学家啊,你把我喊来上课的?是让我陪你聊人生的?你不缺啊,身边这么多人,不缺人陪聊啊?宫敬史怎样了?我来这,不是陪你感叹岁月无情的!”
”呵,这就着急了,要翻脸了,我的家庭被你这个小东西,生生毁了,我还没着急了,你急什么?我如今身边是一堆人,却连个讲话的人都没了,连个听我啰嗦的人都没了,都是拜你所赐,你这个克星,到哪克哪,听我唠叨两句,怎么了?呵,这么急?我看穿你了,原以为你心里是没他的,你这种家庭出来的丫头,除了生存,心里能装什么?能感知什么?偏激是你的性格,寡情寡意才是你,做好了你不来的准备,暴雨那天,那般恨他,除了恨他,只有恨他,为了你他毁了一生,你却一点也不同情他,敬史和你,十几年,恩恩怨怨,今天你来了,这孩子没输的彻彻底底,他没输个精光,这个傻瓜,把一生赔给你了,想着他那么蠢那么执拗的粘着你,荒唐啊,我这个妈妈好心痛,我是可怜他痴情反被无情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