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冒了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那样躺在少年身边,轻轻抬起了手,一边抚摸着身旁的孩子,一边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唱起了一首温柔的摇篮曲。
[~怕黑的孩子快快安静~有萤火虫闪烁着微光相随~月光被遮掩地面仍有繁星正相陪~祈盼你的梦如夏夜安详~祈盼希望能永远伴你身旁~看萤火虫是那飞舞在大地的流光~点缀着念想~孤独的孩子啊~别担忧~因为它们将陪你度过长夜~直到天亮再道声早安~然后再同你说一声再见~]
………………
………………
“……………”
{不错的歌啊……世界是精致的灰,绝无非黑即白,善与恶也非绝对,力量衬托之下,边界的混淆也会更显模糊。小子,你的长辈教了你很多。}
“你知道我的记忆?”
{呵,本大爷的事你少管,那边有和你记忆中一样的歌谣声,去看看。}
漫长的回忆随着穷奇的话语迎来尾声,青年睁开眼,发现昨夜的解构体小队和指挥官都已经离开了。
顺着穷奇所指向的地方看去,不远处,一位解构体少女正在自己的歌声中修理着手中零件组装出来的玩具。
“啊,不好意思,吵着你了吗?”
“没有,我只是,拿着笔睡着了。已经早上了吗?”
“是的。”
“其他人呢?”
“他们都出去执行任务了。对了,我叫薇薇安,我听他们说你失忆了,一会要跟我一起去09号医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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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号医疗区?昨天是有人建议我去更好的地方做进一步检查和治疗,但是没有说是09号医疗区。”
“附近更好的地方只有那里了,等运输车来了我们就走。你现在能想起什么吗?比如自己的真名之类的?”
“其实已经能想起来很多事了,但只有名字……”
“看来你在失忆前就很讨厌自己的名字啊。”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的教官说,原本就很想逃避的记忆数据很容易在受伤时沉入深层。说不定你也可能是这样?”
“……………”
如果真的和她说的一样,为什么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是自己的名字?
“……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没什么,只是有点没头绪。”
“但你说自己已经能想起很多事了。”
“嗯,十一岁之前,关于家人和前辈,还有……”
{那些绘本和漫画书。你小子可以啊,偏偏把这些书的内容全想起来了。}
“还有什么?”
“一些读物以及,不值一提的琐事。”
“有关于你是个坏人的部分吗?”
“……很遗憾,并没有。没办法改变处境,坚持不下去的爱好,偶尔过来帮忙的阿姨,和基本上什么都不肯说的妈妈。”
“真普通啊,放到游戏里一定是没有角色形象的路人甲吧。”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那你觉得,平凡的人也会成为反派吗?”
“………就是因为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过人之处……才更容易被无力感推着走向歧途吧。”
‘作为束手无策的普通人,想要成为英雄,往往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甚至连累周围的人。’
他再一次回想起母亲的话。
在残存的记忆中他经历过死亡,现在却以陌生的躯体完好地站在这里,这份奇迹的代价,究竟是什么呢?
是体内这个名为“穷奇”的意识?不,穷奇大爷失口否定。那会是什么呢……
“……………”
“运输车好像来了,你的武器他们留在了这里,拿上它,我们走吧。”
薇薇安握住修了一半的玩具从桌前站起身来。直到此时,青年才察觉到那是一只用零件拼起来的萤火虫。
“等等,你手里这个……是从哪来的?”
“萤火虫玩具?过来时捡到的,就掉在外面。”
“可以给我看看吗?我觉得它好像……很眼熟……”
薇薇安一脸担忧地看着黑虎,把手中损坏的萤火虫放在他摊开的大虎爪中。
这个玩具是由齿轮和废旧灯泡组成,只要扭一扭头部,萤火虫的翅膀就会扇动起来。但现在,连接翅膀的身体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弯折出不自然的弧度。
(这个痕迹……)
【伤痕也是记忆的一部分。】
“?!!”
胸口剧烈的痛楚伴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恶意在这一瞬间蔓延开来。就如同他刚苏醒时曾强烈感知到的那样。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