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承瑞眼里没有什么温度,语气也无甚波澜,却让匡玉琳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余氏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气,这一刻全都释放出来了,她越打越起劲儿,崔氏刚开始还能勉强抵抗一下,这会子已招架不住,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要知道匡承瑞和匡承栋身上那股子蛮力,可全都从余氏那儿继承来的,她平日看着弱不禁风,实则都是假象,不过是幼时被她那秀才父亲拘束狠了,不轻易显露而已。
老太爷和匡承瑞心中的怒气没处撒,碍于身份不便出手,余氏可没那么多顾忌,待她将崔氏拳打脚踢出够气,老太爷才沉声道:
“行了,赶紧住手!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玉琳将你娘扶回房里去,从今日起禁足不得踏出房门半步,什么时候我点头了,才能放她出来,谁要是胆敢不听,就跟崔氏一道滚出府去。”
匡玉琳早已哭成泪人,她哪怕心里有再多怨恨,此刻也不敢说些什么,看着母女俩背影蹒跚的往西院去,余氏声音干涩道:“承瑞,方姑娘那头没出事儿吧?她有没有信了崔氏那毒妇的话?”
不等匡承瑞答话,老太爷先不耐烦道:“你当她跟你似的好糊弄?孙媳没让人帮忙就能轻松掌控全局,那俩人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余氏习惯了老爷子的毒舌,自动过滤他说的话,如释重负道:“这就好,你们小两口没闹矛盾就行。”
老太爷将手背在身后,志得意满道:“明日我去人牙子那里挑几房下人回来,成婚该置办的物件也该准备起来了,过不了几日方家就要派人来量屋子,万不可失了礼数。”
余氏满脸喜气的点头答应,匡承瑞见家中无甚事要他操心,丢下一句我去卫所,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余氏习以为常,看了一眼也就随他去了,他向来如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就老爷子说的话还能听进耳里,待他成亲后,就看新妇能不能降服他了。
自打崔氏闹腾一次后,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夏里那香水铺子开张办的很是隆重,莱州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捧场,让她不仅赚足了脸面,也奠定了香水的格调。
自开张后香水销量稳步上升,若不是婚期临近,夏里早就折腾着将东西运往京都售卖了,银钱赚不完,成婚却是一辈子的大事,她只得先放缓脚步。
荣氏从外头请了十几位手艺精湛的绣娘,日夜不停的给夏里绣制婚后四季衣衫,她连喜宴上的喜糖点心都亲自试了好几款,她力求每个环节都尽善尽美,绝不让女儿受任何委屈。
尽管荣氏夫妇对女儿百般不舍,却不能因为他们的不舍,耽误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直到出嫁前一日,夏里亲手所做的嫁衣才终于完工。
荣氏和孙馥雅被丫鬟请来翠华庭,夏里要试穿嫁衣给她们瞧,婆媳二人只见过那嫁衣的部分绣样,成品如何,她俩也不知道。
杜若恭敬的请太太和大奶奶进屋坐,给她们斟茶倒水后,轻声细语道:“太太和大奶奶稍候,石蜜姐姐她们正伺候姑娘更衣,一会儿就出来。”
荣氏端起茶盏抿了口水,含笑道:“我们不急,让姑娘慢慢梳妆打扮,一共备了三套嫁衣,总能挑出最好看的来。”
孙馥雅轻笑道:“就怕妹妹太出众,每套嫁衣穿着都倾国倾城,届时母亲舍不得将她嫁出去,这可就难办了。”
荣氏眼角眉梢都荡开了笑意,声音轻快道:“我倒不介意养你妹妹一辈子,就怕我那好女婿不同意。”
孙馥雅同匡承瑞只见过两次,对他本人不甚了解,但他看向夏里的眼神,让人记忆犹新,轻声感叹道:
“妹夫定会待妹妹如珠如宝,他那眼神骗不了人。”
荣氏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要比儿媳理性很多,她语调轻缓道:
“两人不过个三年五载是瞧不出好歹的,有些人惯会做戏,人前一套背后又是另外一套,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孙馥雅表情微敛,她婚后日子过得幸福,就忘记了人心险恶,听婆母如此说,忙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