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双眼猛的睁大,脸上出现明显的惊恐之色,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道:
“方姑娘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还未进我匡家门,就想插手匡家之事,未免太不懂规矩了些。”
夏里微微偏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声音低沉道:
“崔二婶倒是会转移话题,但愿你到了老爷子跟前也能如此有底气。”
夏里这话如同雷霆击打在崔氏心头,令她不寒而栗,她恼羞成怒,语调讥讽道:
“说来说去不过是你没有容人之量罢了,何必要在我身上找由头,青柳知书达理,温柔小意,能勾住承瑞的心也在情理之中,你若是接纳不了,退婚便是!”
崔氏不想与她做无谓的争辩,索性直奔主题,奈何夏里不买账,她又转身坐回圈椅上,伸手端起茶盏,茶水在她手指间微微晃动,却没有溅出一滴,她那从容不迫的态度,像是要将崔氏的焦虑一一吸走,留下的只有无形的压力。
这种压力让青柳身旁的两个孩子,都有些躁动不安起来,荣氏却颇为赞赏的瞧着女儿,由衷的生出一股自豪感来。
就在崔氏焦灼之际,一个跑腿的小丫头掀帘子走了进来,她轻声细语道:“太太,姑娘,匡大人和匡家老太爷求见,是否要领人过来?”
荣氏面带着淡淡的微笑,那微笑看在崔氏眼中,就好似寒冰一般,渗透着无声的威胁,她含笑道:
“我那好女婿来的正是时候,咱们当面对质一番,就什么都清楚了,快情他们进来。”
崔氏和青柳俱都脸色惨白,她俩都没料到,匡承瑞反应如此迅速,夏里面上则是一副要看好戏的神态。
匡承瑞跟在方宗儒身后,大步流星的往里走,他身上还穿着官服,大概是得到消息仓促而来,匡老太爷眼神如刀,锋利而无情的看向崔氏,那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令她心生畏惧。
夏里站起身姿态娴熟的朝三人行礼,匡承瑞则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在洞悉一切,见夏里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这才放下心来。
荣氏将小两口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她抬头看向匡老太爷,嗓音轻缓道:“老太爷来的正好,这崔二太太也不打声招呼,突然就带着这母子三人登门拜访,又是哭又是跪的求我乖囡同意承瑞纳妾,弄得我一头雾水,这究竟怎么回事?”
匡老太爷恨不得当差掐死崔氏,他脸色铁青道:“亲家太太误会了,承瑞答应过此生不纳妾,就绝不会违背承诺,说来也是惭愧,我们府里有些矛盾,这二房不成器的东西,生出了嫉妒的心思,她就是见不得承瑞好,是我治家不严,让你们见笑了。”
方宗儒瞧出妻女未受委屈,客套道:“老太爷不必自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咱们把误会解开就好。”
荣氏与方宗儒向来配合默契,一个唱白脸另一个就唱红脸,总之,绝不让女儿白受气,匡老太爷毕竟是长辈,荣氏不好拿他问责,她枪头直指匡承瑞,冷声道:
“承瑞,你当着两家长辈面说清楚,你同这女人是不是真的有私情?”
匡承瑞抱拳恭敬道:“回岳母话,小婿是看在死去兄弟的份上时常接济他们母子三人,每次去从不踏进屋内半步,且身边有其他兄弟陪同,您若不信可去卫所打听。”
荣氏自是信任女婿人品的,这小寡妇既然敢弄出这样的事来,定心里是生出妄念了,越是低贱的人越是没脸没皮,今日怎么都得让她认清现实。
果然,听到匡承瑞如此说,青柳露出副天塌了的表情来,她泫然欲泣道:
“承瑞哥哥,你怎能对我如此狠心,刚开始你确实只是同情我们母子,可后来你看我的眼神,明明是动了情的啊,我知道你信守承诺,有婚约不能乱来,所以我不让你为难,我自己来求方姑娘成全,只要能跟你厮守终身,哪怕是当个通房我也甘愿,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
不知为何,听了这番感人肺腑的表白,夏里就很想笑,她瞧不见匡承瑞的表情,只见他步伐稳健而有力的朝青柳走去。
屋内寂静无声,仿佛每一步都在敲打着地面,震慑着青柳的心,他情绪毫无波动道:“你怕不是发癔症吧?否则怎会觉得以你这幅尊容能入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