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沐心里有一丁点的愧疚感。但更多的,是一种迷茫。
她杀人了。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但没人看得见她,也就没人会来取她的命。她的使命在慕容锦死的一瞬间就结束了,再之后的任何事,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要怎么回去?
陈嘉沐隐隐有些后悔了。杀人之前,她就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悔,她当然会后悔,这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但想象中的后悔,和她杀了慕容锦之后,真真正正面对的后悔,还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她从慕容锦身上翻下来了。
陈嘉沐没有力气再站着或者坐着了。脑子里像有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地跑过去,她耳鸣心跳,呼吸急促。
她以为自己也要死了。
但是没有。如果现在有人能看见她,就只能看到一个半晕倒的人,倚着床边,四肢敞开的坐在地上。
平儿穿过她,也停在床边,小小的惊呼声把陈嘉沐逐渐远离的精神拉回来了。
陈嘉沐勉强睁开眼去看她,小女孩子,身上一直抖,连带着手里捧着的水盆也向外泼洒。平儿的目光从死去的慕容锦的尸体上向下滑,碰到地上的匕首,像被刺扎了,扎得一眨眼睛。手干脆直接一用力,哗啦啦的水全泼到地上。
湿漉漉的水,把她的鞋浸透了。
陈嘉沐坐在水里,没什么感觉,但平儿俯下身的时候,离她很近,那瘦削的肩膀就贴着陈嘉沐的胳膊,还是颤抖。
她颤抖着把匕首捡了起来。
干净的,光洁如新。她握在手里来回看,又对着阳光看。刚才落在慕容锦头发上的光,被她遮挡折断了,刀面反射着,又照到她的脸上。
平儿的眼珠不是纯黑色。一种咖啡的深棕,在她的眼底慢慢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