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边操着菜刀在案板上切肉丁儿,一边嘴里不停,继续往下细说着。
“对了,上个礼拜天下午,火车站出现了一个想过人力车瘾头的老外。我说出来你肯定不信。当时居然有五辆车一起围堵人家,争抢生意。结果这阵势,给人家老外吓跑了,谁的车也没坐。那五个拉车倒打了一架,因此失和,翻脸结仇。”
“为什么呀?还不是因为这是甜活儿。谁都知道要抢自己手里,干这么一趟就顶上拉其他活儿好几趟的。”
“我还跟你说,就这五个,几乎都是新来的。他们好些人也没个执照,都不管不顾,连老人的面子也不卖。打心里讲,就没惦记长期干,只是为了捞一把就走。”
“像头两天,还有个小子拉一个外地客人从火车站到永安里去。听说三里多地的路,他拉着人家在东单兜圈子,竟然兜了一个半小时,最后黑了人家十块。那真当一锤子买卖干啊。原来这种事儿也有,可真没这么黑的。”
“这叫什么?这就叫眼里只有钱,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结果人家告了一状,倒是我们这些有执照的倒了霉,大家伙替他背了黑锅,被上头查了一遛够,还被组织学习了一天……”
别说,这事儿是够让人郁闷的。
但就是市场发展的必然规律。
有钱挣的地方,特别是能快速挣到钱的地方,必然吸引乱七杂八的人纷纷涌入。
管理上又跟不上,那必然大乱。
乱了什么办?
乱了就得治,治了还会再乱。
循环往替,直至管理制度、管理经验和人员配给逐步跟上,市场状况才会趋于稳定。
这是一个长达几十年的过程,任何市场都是这样,全是这么由不正规走向正规的。
就连宁卫民也没什么好办法。
“哟,那哥哥你这收入,也因此低了不少吧?”
宁卫民关切地问了一句。
不过让他出乎意料,罗广亮的脸上非但不见抑郁,反而还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我其实还行。托你的福,有你那些重文门旅馆同事们的照应,还有你那斋宫的活儿,我用不着搅和进这样的是非旋涡里。”
“只是我手底下几个兄弟受了影响。有你的话在,斋宫的活儿我不好分给他们,他们的收入比过去低了不少。不过好在这两天,我也想出个办法来。就是让我手底下的人分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