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付兴海后牙槽都快咬碎了。他主抓安全生产，平时注意力都集中到煤矿安全上了，万万没想到，长期废弃的厂矿居然在年末岁尾来了个震天响，震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不仅全年的努力白费了，说不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

付兴海是懵的，乔岩却异常清醒。韩文超说里面没人，只是他的主观臆断，万一要有人呢，那就得先救人。生命至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冷静地问道：“门房人呢，现在叫过来。”

韩文超去一边打电话了，两辆消防车急速驶了进来，十几名消防员迅速跳下车开始组装灭火设备。大队长跑过来向付兴海报告情况，乔岩连忙道：“这场火非同寻常，请所有队员务必佩戴防毒面具，千万不能发生次生伤害。另外，现在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先救人，后灭火。”

付兴海清醒过来，附和道：“对，赶紧都戴上，必须保证消防员安全。其他无关人员全部撤离，撤离到安全地带。给我仔仔细细排查一遍，务必确定有没有人。”

什么是安全地带，空气中弥漫的气味越来越浓烈，不管有没有毒，对人肯定是有伤害的。大队长点头应承，敬了个礼道：“付县长，危险还没解除，你们靠得太近，请往后撤，这里有我们，请放心。”

付兴海伸出手紧紧一握道：“靠你们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时候，公安队伍赶来了，迅速拉起了警戒线，维持现场秩序。矿山救护队，医护人员陆续赶到，全部进入一级准备状态。

乔岩他们撤到路口时，公安局局长，安监局局长、工信局局长等以及部分县领导都陆续赶来，在大是大非面前，谁都不敢掉链子。尤其与这次事故息息相关的部门，比任何人都紧张。

白雪也到了现场，走进人群询问情况。乔岩压根顾不上理她，正集中精力调配资源。这时，韩文超带着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头过来了，急切地道：“乔董，这就是门房的老张。”

乔岩将其拉到一边问道：“里面有人吗？”

老张耳背，没听清问什么，手舞足蹈道：“我正看电视呢，就听到嘭地一声，还以为地震了，拉着我老伴就往外走……”

乔岩立马打断道：“先别说这些，我问你，里面有人吗？”

韩文超在他耳边吼了一嗓子，老张听清楚了，摇了摇头道：“没人，平时就我和我老伴，不过我早上吃饭的时候看到我们厂长了。”

听到此，乔岩的心再次提起来，神色凌然问道：“他来干什么，后来呢，走了吗还是在里面？”

老张答非所问，完全没法沟通。乔岩转向韩文超道：“你说白近山的电话打不通？现在在打，不行给他家里打，一定要找到人。”

乔岩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旦出现人员死亡，性质就变了。前年福田镇煤矿透水事故，情况特别糟糕，还惊动了副省长，幸运的是被困人员全部生还，上面没怎么追究责任。这次要出事，肯定要严肃追责。

现在顾不上想这些，乔岩站在韩文超跟前听着打电话，他要知道确切答案。等打了一通，韩文超道：“他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也不在家，他家人说一早就出门了，到现在没回去。”

乔岩身子晃了一下，瞬间头晕目眩。他冲进正在热烈商讨的人群中，将付兴海拉到一边，凑到耳边小声道：“付县长，白近山联系不上，门房说他早上进了厂子，有没有出来不清楚，看样子情况不妙。”

付兴海同样震惊，眼神变得呆滞，半天道：“再找，必须找到。”

直觉告诉他，白近山就在里面。乔岩沉着地道：“这事捂不住，得赶紧发动先救人。”

付兴海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将安监局局长马庆辉叫过来道：“里面可能有人，让你们的人进去搜救。”

马庆辉作为安全主管部门负责人，眼睛瞪了老大，半天不吱声。付兴海气急败坏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县委副书记陈云松和政法委书记沈国华姗姗来迟，简要听完汇报后，一行人对先救人还是先灭火产生了分歧。遇到大事，最怕有人瞎指挥，尤其是那些不懂装懂的人，说得头头是道，一句都不在点子上。

陈云松坚持先灭火，付兴海坚持先救人，争论不下，陈云松火冒三丈道：“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曹书记专门给我打电话让到现场坐镇指挥，仅凭旁人的说辞就断定里面有人。如果不灭火，万一再发生爆炸，或者火势蔓延到周边的房屋，你负得起责任吗？”

说完，转向消防队大队长道：“从现在开始，听我的，先灭火，务必把火势给控制住。你们力量不够，迅速从市支队或周边县调人。季秋，通知各大煤矿，让现在立马集结应急队伍，火速赶回来。”

乔岩见状，上前制止道：“陈书记，这不是一般的火情，里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据他们汇报说是存放化肥的容器罐爆炸，需要专业的人扑救。其他人来了，万一再发生不可控事故，难以想象。另外，付县长说得对，先救人……”

陈云松早就想收拾乔岩，这次可算逮住了机会，怒不可遏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还来指挥我？据说？你们公司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用据说？平时怎么管理的，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个屁用！救人？怎么救，你告诉我，要是把周边居民的房子点燃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陈云松好一通发泄，一旁的白雪看不下去了，上前回怼道：“陈书记，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乔岩哪句话说错了？非专业人士进去不是送死吗，要是救援人员出现中毒事故，你负得起责任吗？另外，不管推测也罢据说也好，不应该过一遍废墟吗，万一有人呢，还不止一个，错过抢救黄金期，你来承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