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火辣辣地照常升起,他的脸上却似连汗水都流了干,再也挤不出一滴。
“还不是你那破罗盘没用,以后别想吃毛鸡蛋了!”冷玉笙再次调转马头,“回泽县吧。”
杀人还用毛鸡蛋刀?邱大仙感觉被扎了心: “罗盘只算趋势走向,又不是在人身上安眼睛,哎——”
还没说完,他的马又被“嗷”地一声带了远。
——
杨烟寻了些灰抹黑了脸,回到庄园已经正午,门口守卫盘问:“跟你一块儿去的人呢?”
“今天就我一个。”杨烟脸上捂着黑布,厚着脸皮答。
“真的?”守卫却不信。
“不信你们聚起人数数?”杨烟作势向他们甩了甩脏手,嘟囔道,“刚摸过死老鼠……”
守卫立刻捏起鼻子,厌弃道:“快进去!”
杨烟便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驾车进了门。
白日庄园里清冷得很,道人们都已外出,只有陆续回来的侍从端着木盆去浴室洗澡,再去厨房领一口午饭。
杨烟躲进角落吃糙米饼,边支着耳朵听别的侍从聊天。
聊的是今夜要宴请贵客,吃过饭又得去洒扫擦拭、搬酒摆宴。
杨烟眼皮一跳。
“贵客?”果然有人同样疑惑。
“自然,你以为谁出钱养的那些道爷……”另一人声音渐低下去。
是了!杨烟终于想通,这样铺张浪费的园子,背后一定有人供养。
饭后她跟着侍从忙来忙去,专挑扫院子这种活去抢,也就慢慢扫到黄昏,顺道把园子整体走了一遍。
最里边一层高级院子是道场和道士住处,越往外则住的人级别越低。
关天师住在庄园最核心,白日只闭关从不出门。
今天却命人送些核桃瓜子干果,又招了点茶侍女过去奉茶。
夕阳西斜时,杨烟终于瞅了个四下无人时机,提着扫把凑向关天师的静心阁。
隐约听见里头有下棋声。
“王、师皆对韩氏不满,当下正是好时机。”是关天师的声音,他手中似移动着象棋落下,“过河吃象!”
“王师?”杨烟一怔。
王、师、韩、吴是前朝北方四大豪门,七十多年前立国之战中颠覆皇权,王师吴三家拥立掌兵的韩氏坐上皇位。定了天下,王氏退隐关中,师家转向文艺,吴雍被诛三族后,吴氏彻底败落。
“这两日疫毒已出京南路,再往北走几天,就是京城了。”关天师赞道,“军师好计谋!”
“哪里,哪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已。”另一个声音谦恭答复。
杨烟眼睛瞬间瞪了圆,他,他是……
身后忽地劈来一记嘹亮质问:“你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