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杨烟假装看不懂。
“将军,咱们奉帝王命正大光明奔赴京南路,岂是您让走就走的?”她晃了下拂尘,问。
胡九立刻起身附和:“是,是!”
冷玉笙啐了一口:“让你起了吗?”
胡九身心一颤,连忙又要跪下,却被杨烟拽起来:“咱们奉帝王命,同他一样,跪那么多干嘛!”
她抬袖向下一抖,手上莫名出现一卷纸轴,纸轴顺着动作丝滑展开,赫然是昨日刚颁的《选京中良医诏》。
“白纸黑字盖玉玺和官印,咱们是在虞都府造了册的治疫京医。”杨烟躬身作揖,“还请将军大人顺路捎咱们一程。”
“您要是不捎呢——咱们就自己去。”
“你敢!”冷玉笙脑内有什么轰然炸开,她当然敢啊,还有她不敢的事么?
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昨夜告别时她温柔的像猫一样,竟是为了让他精神松懈,然后悄摸摸到虞都府揭诏造册去了……
“敢耍本王?有恃无恐!”他翻下马来,怒气冲冲地跟杨烟对视。
许是大庭广众下对她太凶了,竟瞧见她眼角要溢出泪珠。
他立刻转身道:“胡医师留下,小道长回去吧。”
声音也软了下来。
金神医摇摇晃晃从队伍中间走到前头,贴耳对冷玉笙道:“这小子看起来天资不错,跟着老头我做小跟班倒也无妨。”
冷玉笙皱了皱眉,金神医便拍拍他的肩膀:“放心,老儿我会照应好他们的。”
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冷玉笙才走到刚上马的马岱旁边,喝道:“借匹马用,你用腿走。”
马岱不情不愿地下了马,目瞪口呆地看着将军把马牵到小道长身边去:“上来跟我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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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神医回到队伍坐上马车车辕,一只同样着道袍的脏兮兮胳膊从敞开的车内伸出,塞给他一只锃亮的雕花酒杯。
“老天开眼了么,你这个糟老头子不知发的什么善心。”金神医拿袖子擦了擦杯上灰尘,心满意足地放进怀里。
邱大仙得意洋洋地席地坐在马车中,心内嗤道,真是个外行,把他徒弟做的残次品当做宝贝。
胡九的马车加入后,队伍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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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烟催马追上冷玉笙,瞧了瞧他的脸。
那张脸还是冷然,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有些上扬。
“殿下,你不生气了吧?”她小心翼翼试探。
“生气。”他说,“你把别人夫婿拐带来了,有没有想过胡九妻儿什么感受?我没记错的话,他才做父亲没多久。”
“我昨晚上特地跑医馆问了。秋儿是明事理的,她盼望胡九能做成一番事业,京中扬名。医馆有学徒帮衬,胡九还给妞妞找了两个婆子带,不会累坏秋儿的。”
杨烟解释:“人活着,总得为了点什么奋不顾身过,对吧。”
“阿嫣……”冷玉笙回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你呢,是为了什么?”
女子嫣然一笑,反问:“殿下,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你不是知道的么?”冷玉笙终于笑了,似乎找到了答案。